真他夸张的抚额,像是受不了似的摆摆手,「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这样一个叫做亚登的人存在,不是吗?难道你还认不清事实,这只是一个太过激烈的梦,我想,你应该做的是减少摄取高浓度的咖啡因。」
他敲敲我装着espres的杯子。
我安静的吃着我的简餐,实在不愿意去相信接受事实,我手上的斑,我腿上的伤口,以及他的体温,难道只是梦?尽管我不愿意去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了吧。
我回到家里时已是晚上八点半,我想起我不能让自己因为其它的事情而感到沮丧,就算我没有上我心目中的那个目标,但不代表我的失败,不等于我的人生完全失败。
我收拾起入学通知单,打迭心情,同时感到一股轻松,我放下了那份焦躁,放下了困惑茫然,我想我必须要再度开始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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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2006,8月17日,晴朗,紫外线超出标准。
然而,所有的事情一开始都不顺利。
我在一阵钻孔机的引擎声中惊醒,榔头以及铁槌的敲打声随即蜂拥而至,如地裂天崩,哥斯拉降临。
我看向时钟,早上十点。
摸到了厕所,一双雄猫眼,在镜中与我道早安。
昨晚因为尝试新口味的双倍浓缩咖啡没睡,早上,根本不能睡。
想着自己是活到六十,就很知足,但前提是睡眠天天充足。
我在愤怒之下搭着被厚纸板贴得乱糟糟的电梯冲到七楼。
烟尘弥漫的楼梯间,我拼命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负责的人是谁,最好能够找到屋主,可以直接和他沟通,毕竟,这样的噪音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的下去。
我的耳朵被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搞得发疼,连带着脑神经衰弱,太阳穴抽痛,眼皮狂跳。我朝离我最近的那位兄弟打招呼,询问他谁是负责工作的领头,他似乎搞不清楚我要问什么,只是挥挥手要我去里面问,然后继续钻他的木板。
无可奈何之下,我走进灰蒙蒙的室内,几个模糊的轮廓在客厅移动着,看样子是在铺壁纸的样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也只光顾着赶工,压根不管我这莫名出现在这的人,只是不时朝我投以白眼,像是碍着他们的工作。
我一夜没睡好,再加上一肚子气没处可发,也只能摸摸鼻子回到自己房内,塞上耳塞,打开音响,小提琴魔音穿脑的声音帮我驱赶扰人的噪音。
房间内依旧是高温,以及失眠的窃笑。
马达声,在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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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2006,8月20日,没有雨伞却下起汸佗大雨
今天是我生日,我给自己买了块蛋糕,很开心。
我再度来到101的咖啡广场是快三周的事情了。
让我来说说那天的事吧。
楼上的电动钻孔声震耳欲聋,枪林弹雨中我暂时逃离所谓家的亲情牢笼,不是我天性的叛逆,我无法忍受的是,长辈们总喜欢当做你不存在般谈论你的事情,你的未来:
──将来如何,要不要先兼一点家教打工赚钱啊?
──你到底想做什么?
──要趁现在有空闲的时候把英文这种国际语言的能力提练上来啊。最好每天花12小时练英文。
以上等等。
这些琐碎的关心让我无法呼吸,于是我逃离了家,这个牢笼。
101的那家书店很大,我找了几本书,却找不到适合我坐的位置,尤其是当我被一名妇人以她女儿要坐这个位置的理由赶开以后,我只能感叹的想今日运气的不顺遂,要是再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我想,我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去面对它。
我看中了放艺文音乐书籍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沙发,尽管有点暗,但我还是能接受。手上的三本书都很厚,图文夹杂的编辑方式,我好奇的是每一幅名画里所隐含的深意,作者不断指出其中的微妙之处,我把头贴近那些图片细细研究,究竟所谓微妙的关键是一个女人手指下垂的方式,还是诡异的圣母圣子组合,自从达文西密码热发烧起来,这种所谓大揭秘的书籍便开始泛滥。
在我第五次把脸贴进书面,我感觉到牛顿被苹果砸中的痛苦,喔,不,那肯定不止一颗苹果,我脑门上的那一本书少说有五百多页。
天杀的。
哪个不长脑子的笨蛋。
「抱歉。」
一口别扭的中文,那个高个儿以俯视的背光角度对我表达歉意,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不能忍受。一个高个儿的俯视角度,我只是瞪着他,没有响应,感觉热辣辣的液体冲上我的鼻翼。我看见血红色在我眼前的书页上渲染开来,将圣母的脸扭曲成暗红色,这是什么?我恍忽的想,这是我的血,我流鼻血了。
这个冒失鬼,现在我必须要买下这本诡异的名画解密书,问题是我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该死的老外!
他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低呼一声,手忙脚乱的掏起口袋来,然后,呈现在我眼前的示一张皱巴巴的面纸,以及他过份诚恳的语调,「对不起,请用这擦、擦脸吧。」
我接过那张纸,擦过鼻血以后,交还给他。
他想说什么,但似乎被我的眼神吓到,欲言又止的靠在我身边的书架上打量着我,我颇不耐的站起来,将染血的圣母圣子合而为一,直接无视那尊大型人墙,走到最外头的柜台结帐。
果然是倒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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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2006,8月21日,晴朗,带了伞却忘在公交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