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麽心理的对仪哥儿说:「你以後要有好日子过了。」
仪哥儿一脸的茫然,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十分的好看。
看到仪哥儿这幅模样。柳哥儿心里又不开心了,「你二叔给你找婆家呢,县里的,你要去享福了,那可是姨太太呢,大户人家,吃喝不愁穿金戴银。」
仪哥儿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家去的,王老妪看到他手里的黄纸又骂了很久,什麽丧门星,什么小杂种。
仪哥儿只听到自己问王老妪说:「奶奶,你们要把我嫁出去吗?」
王老妪骂人的动作一愣,随後继续骂:「不嫁出去还养你一辈子吗,你个赔钱货。」
「可是我还没有十五岁。」
王老妪上来扭仪哥儿的胳膊,扭了好几下才说:「再几年都成老黄瓜了,谁要你,趁你现在还有几分姿色,赶紧给我滚出家门。」
滚出家的字眼刺痛了仪哥儿的心,一想温顺的仪哥儿疯狂的反抗说:「不,我不离开,这是我的家,这是我和爹爹还有小爹爹的家。」
王老妪有力的巴掌扇到仪哥儿的脸上,「闭嘴,这是我王家的房子,才不是你这赔钱货的。」
仪哥儿死都不松口,这是他唯一的牵挂和依靠了,他在这里出生长大,这里有他和爹爹的所有回忆。
仪哥儿晕倒的时候,嘴里吐出老大一口血,他一定要留在家里的,他不要离开家的,他要爹爹。
王二郎回来看到仪哥儿肿起来的脸,对自己的母亲摆下脸说:「打哪里不好打脸,不知道人家就看脸吗。」
面对儿子,王老妪哪里有对着仪哥儿的硬气。
王二郎无奈只能去田郎中那里去买药,田郎中看是王二郎直接甩给他一瓶药膏,「二两银子。」
「什麽,给我个便宜的。」
「便宜的没效果,脸好不了。」
王二郎咬着牙买了药,回去就吓唬王家二老,对自己的老爹说:「别让娘再打仪哥儿了,这一瓶药就二两银子,不看好仪哥儿怎麽卖好价钱。」
三千文王老妪都心态的要死,知道又是二两银子,真的是心态的躺着地上好一阵哭天喊地,直喊自己命苦。
夜晚仪哥儿从昏睡中醒来,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好像被涂了药。
但仪哥儿并不开心,想到白日柳哥儿的话,浑身害怕的发抖,他要被嫁出去了,不知道嫁到哪里,会永远的离开这个家,而且他还不能反抗,所有的小哥儿都是要嫁人的,可是仪哥儿不想嫁人,他也不想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二叔也不行,仪哥儿几次遇到二叔,二叔看他的眼神让他害怕。
仪哥儿恍然发现,这个他不想离开的家里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摸摸脖子,仪哥儿想起什麽的不顾身上的伤势,爬到床底下使劲儿去扣,足足抠出三块石头,才把胳膊伸进去,摸索出一个小盒子。
因为长时间放在地下,木盒子很是潮湿甚至表面都覆盖上了青苔。
仪哥儿不敢出去,就爬在床底,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仪哥儿有很多的首饰和装饰品,但是随着爹爹们的离开,都被拿走了。
只剩下这个木盒子了,一直被仪哥儿小心的保存着。
看着盒子里灰扑扑的玉佩,仪哥儿还记得小爹爹反覆对他说:「少仪,这是我们令家的传家宝,你一定要保护好,别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个东西好好收着,以後有孩子的话可以给你的孩子,你是爹爹唯一的孩子,爹爹把这个给你。」
「你一定要收好,别给别人看到,就算再难也要亲自带在身边。」
小爹爹一直说,反覆说,仪哥儿从小就牢牢的记住了这个东西很重要,被抢走所有的东西,这个玉佩都还留在身边。
说是玉佩,不如说是一块表面比较光滑的石头更合适。
仪哥儿见过玉佩的,玉佩是青色的,绿色的,还有白色的,绝对不是这个灰色的。
但没关系,仪哥儿依旧很宝贝这个玉佩,这是令家的传家宝,是他唯一保留住的小爹爹留给他的东西。
仪哥儿躺在床底下,双手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玉佩,难得的觉得安宁。
迷迷煳煳的仪哥儿睡了过去,梦里终於再次见到了小爹爹,小爹爹还是那麽的年轻好看,眉目如画的笑脸很是温柔。
「小爹爹。」
「少仪,小爹爹在这里。」
少仪,仪哥儿在梦里想着,只有小爹爹会喊他的名字,他不是村里的柳哥儿杏哥儿王哥儿,他有名有姓,他叫做令少仪,和小爹爹一个姓。
「小爹爹,我不想嫁人。」
「我令家的哥儿不想嫁就不嫁,少仪来小爹爹这里,小爹爹带你走。」
梦里,仪哥儿牵住小爹爹的手,和小爹爹一起走了很远很远。
半夜,仪哥儿是被冷醒的,梦里回味着和小爹爹的对话,手里的玉石依旧是那般的清凉,没有被温暖丝毫。
仪哥儿看着面前的床底,迷茫的心好像找到了一条适合他的路。
清晨,天蒙蒙亮仪哥儿就收拾好自己出门了。
他人瘦瘦小小的,走路又轻巧,酣睡的王家人没有一个听到。
路上早起去干活的人看到仪哥儿都问候了一句,仪哥儿笑着和大家打招唿,手里捧着一叠黄纸叠的元宝,少少的都没有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