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模样生得好,这些胭脂水粉添在姑娘脸上好似画蛇添足了。”素问浅笑着道,她透过铜镜望着花朝朝,五官精致而明媚,肌肤软糯似蜜桃,睫羽如扇,唇红齿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尤其是那双眸灵动而纯粹。
难怪郎君会将人带回来。
“不如奴婢给姑娘……
“不如奴婢给姑娘眉间花一朵梅花如何?”素问笑着问道。
花朝朝摇了头,“不必这么麻烦。”她说着手上给自己挽了一个发髻,随意拿了一支簪子将发髻固定住。
“我想去看嬷嬷和芍药。”她道。
“钱嬷嬷和芍药姑娘已经醒了,这会儿就在偏房。”素问扶着花朝朝起了身。
花朝朝道了谢,站起身朝外走去,由着素问跟在她的身后。
花朝朝入到偏房时,钱嬷嬷半躺在床上,芍药则坐在床边,两人正说着话。
钱嬷嬷一见到她来了,眼泪立即流了出来,“我家姑娘受苦了。”
花朝朝走到跟前,在床侧坐下,握住钱嬷嬷的手,安慰她道:“嬷嬷,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昨夜宅子被烧得那般彻底,钱嬷嬷和芍药也险些出事,她问了两人的情况,确定没什么事之后,才说起往后的打算来。
“姑娘来之前,老奴和芍药正在说此事。”钱嬷嬷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那火是怎么起的,宅子就这么被烧没了。”
“姑娘,可想回南安伯府?”
花朝朝没有犹豫的摇了头,南安伯府她没有想过回去。
“若是不回南安伯府,姑娘又能去哪?姑娘如今十六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乡下,迟早是要回去的。”钱嬷嬷说出她的想法来。
她今早醒来就在想姑娘回南安伯府的事,现下宅子被烧了,正是姑娘回去的时机。
“就算侯爷不惦记姑娘,也该顾念侯府的脸面,给姑娘寻一位好郎君。”钱嬷嬷温和的宽解道。
虽然她觉得南安伯是个负心汉,但姑娘如今没了去处,总不至于不让姑娘回南安伯府。
再者姑娘家的嫁娶如何避得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嬷嬷,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南安伯府,一定要嫁人呢?”花朝朝很是不满道。
从前嬷嬷总是说她父亲忙碌,一时顾不上她,她懂钱嬷嬷用心良苦,便也由着钱嬷嬷哄着她。
可她岂会不知,她父亲根本就不想管她的死活,不然又怎会任由继母将那时还是孩童的她送来乡下养着。
至于嫁人,她没有想过。
她不认识谁,也想不出嫁给一位陌生郎君可以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她只想要现在。
“我想留在乡下。”花朝朝坚决道:“宅子没了,我们可以请人来修建。至于现在的住处,我们问一问季明舟,每月给他一些租金,刚好我还答应给他做饭菜,看他能不能同意。”
“姑娘,在花宅的时候,是老奴生了病,芍药伤了腿,才不得不让姑娘给我们做饭菜。”钱嬷嬷苦口婆心道:“这里是留园,是那季家郎君的府邸。而姑娘你是南安伯府嫡出的嫡长女,是身份贵重的贵女,不是可以随便给人做饭菜的粗使婆子。”
说着她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反驳着花朝朝的话。
花朝朝垂下头,瘪了嘴,俨然一副不愿在这个话题说下去的打算。
她也不想和钱嬷嬷继续争,钱嬷嬷身体还没好,得好好修养才是。
她只得转移了话题,道:“昨夜季明舟和柳阳救了我们,我得先去找他们说声谢谢。”
“嬷嬷,你和芍药先好好休息。”
钱嬷嬷看着花朝朝出门,叹了口气。
姑娘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她得给姑娘些时间,但回南安伯府的事是无法避免的。
出了香缘阁,花朝朝心里烦乱得很,不管是被烧了的宅子,还是要回侯府的事,都让她脑中乱成一团麻。
也不知昨日的火是怎么起的,竟把宅子烧得那么干净,若是宅子不烧,嬷嬷也不会说要南安伯府的事,她就能继续在乡下待着,还跟从前一样。
她并非不懂嬷嬷是在替她考虑,嬷嬷不愿她与侯府的隔阂太深,是在为她留后路。
可一旦她回了侯府,她就得当父亲眼中的透明人,继母她们随意可以欺负的对象,与她在乡下自由自在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她胡乱地想着,腿上的酸疼让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走了一处荷花池旁。
她叹了口气,在荷花池旁的石墩坐下,放眼望去,在一片绿油油的荷叶中,粉嫩无华的荷花开得正盛,只蜻蜓在荷花上嬉戏,池中还有几条红色的锦鲤游来游去,甚是悠闲。
她看着荷花池中的景色,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她站起身回头望去,慢慢地声音大了些,像是裴季和柳阳。
她竟然差点忘了要寻裴季和柳阳道谢的事。
等了一会儿,长廊的拐角处,裴季坐在轮椅上被柳阳推了出来。
他穿着一袭黑色右衽圆领襕衫,身子很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手肘各自搭在扶手上,修长而白皙的手交叉架空放在身前,他的神情十分的淡漠,但因为他的脸好看得过分,柔化了他的神情,显得他整个人矜贵而又温和。
花朝朝这一回才留意到,裴季确实像是个病人,他脸色十分的苍白,明朗的下颚线显得他的脸很消瘦,尤其在黑色衣服的衬托之后,让他看起来分外的单薄、脆弱。
她突然想起一件十分不对劲的事来。
纵然昨夜夜色很黑,花朝朝也记得出现在她眼前的裴季是站着的,且不仅能站,还能抱着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