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时间终于过去了,雕花窄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城外来的神医郭氏眉头紧锁地跟在紫衣婢女身后走了出来,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多说,便低着头从另一侧月门离开了。
秦九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心中隐隐有些雀跃。
瞧对方这架势,应当是没诊出什么来,连方子都没有开。她虽然排在第七个,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胜算。
送走郭神医,那紫衣婢女已将目光转过来,却是越过康仁寿直接看向她。
“秦掌柜,请吧。”
秦九叶一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康先生不是还没……”
“康先生要最后一个问诊,秦掌柜先请吧。”
这狗屁回春堂架子还不小,非要最后一个出场显得自己卓尔不凡、见解独到么?
秦九叶瞥一眼那神情倨傲的康仁寿,自知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深吸一口气,拎起自己的小破箱子,进入那道雕花窄门中。
一入屋内,秦九叶便觉一股燥热之气迎面而来,掺了香料的计时香燃烧过后的浓郁味道,像是一条条小虫、顺着人的鼻孔直往人脑壳里钻。
她重重打了个喷嚏,随后连声道着不是。
那叫心俞的婢女看也不看她,走到那面垂着的纱帘前便停了下来,点燃半根新的计时香。
“秦掌柜便站在这问诊吧。”
她低声应下,借着低头放下药箱的工夫小心打量四周。
这房间封闭得也太好了些,不仅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就连窗子都是钉死的,内里还挂了厚厚的帘子,只有正中地面上有个铜丝炭盆、发着一点红光。
“在下果然居秦九叶,敢问二小姐这病,可是一点风也见不得吗?”
帘子后一阵沉默,片刻后才响起一道柔弱婉转的声音。
“是,只要见了风便会头痛。”
她诊过不少病入膏肓之人,太过熟悉那种油尽灯枯的声音,眼下这苏沐禾确实是个有些气弱的女子,但真要说病重,似乎倒也不至于。
况且,若只是不能见风,有必要将窗子内都挂上帘子吗?
秦九叶沉思片刻继续问道。
“光也见不得吗?”
这一回,没等那帘子后的声音回答她,那紫衣婢女却接过话来。
“小姐夜里难寐,白日里需要补眠,不喜有光透进来。”
这是什么怪毛病?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自然睡不着。何况还没见过哪个人,为了补眠一直在个不透光的屋子里从早待到晚。
秦九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
这苏沐禾得的一定是怪病,否则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外来郎中挨个问诊。何况富家小姐兴许娇贵些,只是有些不舒服便会兴师动众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