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亚历克斯取来食物,把自己的那个布丁也交给乔伊斯,解释道:“你如果惧怕我遭遇危险,恐惧与焦虑,担忧,就会直接影响圣光对我的作用。我不止一次地感觉到了你内心的恐惧。”
“这是一个阴影。”亚历克斯认真道:“在所有人心中,与生俱来的负面能量,乔伊斯,你必须相信我,相信我会活着回来,又或者目送我在必须赴死的战场上,亲手送我离去,并……”
“以你为荣。”乔伊斯低声道。
“是的。”亚历克斯笑笑,说:“我们之间的爱,将长存心中。”
乔伊斯心中感情十分复杂,既有忧伤又有甜蜜,并感觉到亚历克斯的可靠与安全感。回想起亚历克斯曾经告诉过他的,自己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战役——他曾经与奥丁一起参加过血色战役,还剿除了魔法师的阵营,应当是个很强的人才对,但亚历克斯不管在谁的面前总是显得比较谦虚,也从来不谈自己的战功。
然而从易卜然、雷与安格罗斯等圣骑士对他的青睐,以及对他的态度来看,亚历克斯确实很强,兴许算得上是骑士中的后起之辈了。
“你以前立下的战功,能给我说说吗,老师?”乔伊斯一边吃一边问道。
亚历克斯笑笑,说:“当然,你想知道什么?”
乔伊斯说:“比如说获得什么勋章,经历过的最辛苦的战役,那些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岁月里,你是怎么成长的。”
这么一开启了话头,乔伊斯赫然发现,自己对亚历克斯的过去竟是一无所知。
“我的父亲是沙克王国东北面,大草原上的沃尔人。”亚历克斯说:“母亲则是自由港香格里拉的一名酒吧侍女。”
“沃尔人和……酒吧侍女。”乔伊斯只觉得这种搭配有点匪夷所思,亚历克斯从来没有提过他的家庭,只是简单地告诉乔伊斯,他的家里已经没多少人了。
“我的父亲是斯科特家族里的老大。”亚历克斯拿过水瓶,给乔伊斯倒水,续道:“就像许多平凡人的生活一样,他从小在草原上长大,有一份从曾曾祖父到曾祖父,再到祖父到父亲,最后交给他的遗产,他有一个妻子,一群女儿……”
乔伊斯乐道:“听起来很像个优美的感情故事。”
“是的。”亚历克斯彬彬有礼点头,他总是很温和有礼,对着乔伊斯时偶尔会有一点粗鲁而又浪漫的举动,然而不管说起任何事,总是像是在讲一个美好的故事一样,即使是讲述自己的身世,也显得特别绅士。
“某一天他卖了羊毛,跟着商队前往大海边的自由港香格里拉,打算在那里换取盐,一些炼金师们制造出的产品,药剂,以及舶来的新奇玩意,他在赌场里玩了一把,把钱都输得差不多了,于是前往酒吧买醉,认识了我在当酒吧招待的母亲……”
“后来,他走了,母亲生下我,带着父亲给她的信物,到草原上去找他,不过斯科特一家不愿意接受我们。”亚历克斯随口道。
“因为财产问题吗?”乔伊斯轻轻地问。
“或许。”亚历克斯说:“他的女儿太多了,每嫁出去一个女儿,就要用上百头羊当嫁妆。何况他也不敢承认,在自由港与我的母亲发生了关系,尽管男人可以娶四个妻子,显然娶一个女招待,在草原民族眼中看来,是不太体面的。”
“后来呢?”乔伊斯问。
“后来母亲只好带我到西里斯讨生活。”亚历克斯说:“她找了一份工作,在面包坊里养家糊口。”
“那时候你多大?”乔伊斯问。
“六岁。”亚历克斯说:“我跟着面包师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母亲也许觉得西里斯实在太乱了,民间与菲里德大公世家常常有各种冲突。”
“她为了躲避冲突,再一次带我搬家,这一次我们搬到了罗德斯堡。”
“啊,所以你在那里当了骑兵?”乔伊斯问。
“是的,母亲先是开了一家面包店。”亚历克斯云淡风轻地说:“我在店里协助她烤面包,养活我们俩,但后面她得了传染病,去世了。我常常在想,如果一直生活在西里斯,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不。”乔伊斯认真地安慰道:“不要这么想。”
“都是命运的安排。”亚历克斯又说:“还清葬礼的欠债后,我又继续经营了一段时间的店面,有一天,我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在召唤我,于是我加入了罗德斯堡的骑兵队。”
“独自开店的时候,很辛苦吧。”乔伊斯说。
“还行,那时已经长大了,只有在小时候,我的内心充满了仇恨,仇视我的父亲,仇视这个世界,甚至仇恨沃尔人。”亚历克斯笑道,给乔伊斯收拾起盘子,说:“回去睡觉。”
“后来呢?”乔伊斯听上了瘾,想到当年很小的亚历克斯,一脸戾气地站在面包店里,父亲遗弃,母亲病逝,又带着私生子的身份,孤独一人活着,一定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报复心态。
“以后再告诉你。”亚历克斯笑道。
“噢不,说完它吧。”乔伊斯说:“我也有一些事想告诉你,关于……”
两人经过长廊,听到远处传来声音,似乎发生了某种剧烈的争执,乔伊斯好奇要去看,亚历克斯却道:“回去睡午觉,你已经一晚上没阖过眼了。”
“等等。”乔伊斯说:“是易卜然在生气吗?”
亚历克斯说:“偷听是不妥的。”
“我们可以把它变成光明正大的旁听。”乔伊斯笑道。
亚历克斯道:“但愿你不会被易卜然吓着,你没见过他发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