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点开微博一开,带着爆的词条一条接一条在热搜上乱窜。大概率懂这几位想法的裴矜意想关手机,却又在犹豫中,切换成了乱码小号。
乱码只关注了谢年一个人,首页刷新除去GG便是对方的微博。但最新一条也停留在了很久以前,那条微博下的留言大多也不堪入目。
裴矜意鲜少会对娱乐圈产生厌烦情绪,但每当她看见使用与她相关内容做头像的粉丝出口成脏时,躁郁会在心里蹿升,临近顶点时,再被她自己了结。
她退出界面,私信红点却提醒她还有消息未查看,想着随意删除便关手机,视线却触及到一条五分钟前的新鲜私信。
[谢年V]:新年快乐。
而在那这条之前,是对方针对她先前发去的资料连结的感谢与些许不解。
裴矜意转过头,发私信那位此时正戴着耳机,头靠着窗,眼神沉沉地看前排座椅。
犹豫着,裴矜意还是编辑了有关那些问题她眼中的答案。
编辑完,她盯了两秒满满当当的编辑框,删去句号,改为:[新年快乐,事业顺利]。
文字发送成功时,车已经靠边停了。
谢年似乎是注意到了手机震动,下车後停在了原地几秒,低头看私信的眼睛被衬着是亮的,里面仿佛有光。
入座时,裴矜意再次收到了对方的私信:
[谢年V]:[心]
明明那只是个表情,但直到裴矜意登机丶窗外只能看见阑珊夜色时,闭眼想起的仍旧是对方垂眸打字的样子。心在跳,她学着对方那样戴上耳机,却没有睁眼。
回忆不断描摹谢年的脸,裴矜意很久才回神。
而当她再次感知到世界色彩时,耳机内播放的那句是:
「你耳机听什麽?能不能告诉我?」
这是谢风晚过的最潦草的一个年。
它甚至称不上一个年,因为本质上与她平常的日子无甚区别。
除夕那天,她什麽都没有做,只在饭店定了几个曾经年年吃的菜,擦了擦桌面,没有拍照,也没有其他什麽,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年夜饭便过去了。
洗碗的时候,犹豫着,她还是将电视开了。
大多卫视都转播起春晚,屋子里吵了许多,但好歹也真正有了些过年的气氛。
洗完碗,不过八点,坐下的她看着电视。春晚刚开始不久,歌舞升平,她却觉得颜色过於艳丽丶眼睛有些疼。正思考着要不要定了闹钟小睡一会再守岁,手机便响了。
是林清秋的电话。
对方前段时间说为她找了助理,但不知因为什麽原因,那几位助理又临时辞了工,说已经找到工作。娱乐圈临时跑路的事很少,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出去不好看,艺人如此丶内卷本就严重的助理界更是如此。
下家给的钱看起来很多,众人道歉道的很诚恳。谢风晚与林清秋都不是喜欢威胁的性格,更何况助理还能找,又因态度问题被网民议论才是迷惑行为,近段时间跟在谢风晚身边的,还是两头跑的小园。
刚接通电话,对面便传来很大一声「新年快乐——」,谢风晚听出不是林清秋的声音,小女孩的嬉笑很大声,她猜测是对方的家庭聚会,没在意,只道:「清秋姐,新年快乐。」
林清秋笑了笑,也祝福了她新年快乐。
对方打电话显然并不只为祝福一件事,但很可惜,因为家庭原因,这通电话还是在两人接通三十秒後被林清秋的小侄女打断。
听着对面细声细气哄小孩的语气,谢风晚笑了一声:「有事明天再说吧。」
林清秋有些无奈,但小孩粘人的紧,便也只能道歉并再次祝福,这才挂断电话。
对方身处的地方很热闹,连带了谢风晚也热闹了一会,虽然只有一会,但起码也是快乐的。即便屋子里仍旧是空空静静,她还是提起精神看了会春晚,并为了不真的看睡着,还点开微博,使用岁月里的花帐号,先祝福关注她的网友新年快乐,这才实时吐槽起春晚。
但因为帐号好歹被裴矜意关注的原因,她没吐槽的太狠,较为含蓄——
对方集邮三金後已经到了能被春晚邀请的水准,却一直没有亮过相。想到这,谢风晚又停下了打字的手。
……是因为生病吗。
她皱了皱眉,退出编辑界面,也未将文字保留在存稿箱。
快乐又在一瞬间消逝了,连带牵扯起的,是谢风晚突然想起的谢年的家庭。
……今天是除夕。
正常人都会祝福他人新年快乐丶辞旧迎新。就连关系大多不怎麽好的谢家,该有的礼数与喜庆也还是有的。
回忆一旦被引出,後续便如同不受控制的潮浪不断涌入男孩。
不可控的,她再次想起自己做的三回梦。
事实上,三次梦内只出现了四个人。
谢年丶她的父母丶与她母亲的情人。
可真正在三回梦里都出现过的,只有前三者;且,如若她没回忆错,最後一次,树上女人的脸,是她的母亲。
但最令人恐惧的,却是适时出现在身後的男人。
谢风晚的思绪断了。
在她重生後,一切都变了。不是世界的本质被暴露,而是随着她处境的更迭,她未曾看到的另一面被她熟悉了。那是被所有人摒弃的世界的另一面,是黑的。
她有点脱力,额头分泌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