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手中夹着照明符,青光将他脸颊照的好像类冰似玉的瓷器。
他没有离袁祈太近,却在伸手能触摸到对方的范围内,冷不丁开口,「那道『门』是单向的,有进无出。」
袁祈心说你这声带找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刚才巨斧落下的生死瞬间,他感觉有股未知的力量从後拉扯,将他不容反抗扔进来,确实是「单向通行,有进无出」。
「什麽叫单向的?」
刘玉茂理解的「门」显然跟纪宁口中的「门」不是一个东西,。
「什麽意思?」他着急追问:「我们都能顺那道门进来难道就不能再顺那道门出去吗?」
「我老师不能被困在这里!」
「小刘。」
李教授见他的情绪要绷不住,轻轻拍了拍他後背安慰,「别着急,我们能出去,你给纪组长他们点时间。」
他说着,冲纪宁和袁祈歉意点了下头,像是个没照顾好儿子给别人添了麻烦的老父亲。
刘玉茂在他的安慰下,咬着唇紧蹙眉头,「对不住……」
袁祈单边眉头轻挑,虽然刘玉茂在这种环境下心情焦躁很容易理解,但他焦躁的点明显有点偏——十分在意他的老师。
新世代网络发达,流行各种「哥控」「妹控」「兄控」「手控」,他第一次遇见「老师控」这种奇葩属性。
「不仅你老师不能困在这里。」袁祈用真诚的语气缓慢说:「我也不想留下来过年,实话。」
「哎。」李威军教授出来和稀泥,「都等了这麽久了,也不差再多等会儿。」
袁祈听出十分明显的和解台阶,他也从不是愿意跟人起冲突的性子,圆滑说:「你们被困这麽久,受累了,先休息会调整好精神恢复体力吧,找出口的事情交给我们。」
他话里话外安抚意味明显,加上表情和善让人如沐春风。丝毫看不出来他表面关心叫人休息,目的却是让碍事的人一边凉快,为後续工作扫除障碍。
他把一套两面三刀玩的明明白白,要是赵乐在这里一定会夸他是棵干一线的好苗子。
刘玉茂推了推眼镜,他的嘴角从见面开始就是自然下垂状态,天生的一副苦相,闷闷说:「老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袁祈嘴角微微上扬,经年见多识广,心胸宽旷,对於各种各样的人和事都能包容。
「我能理解,我们会尽快的。」
两边人都沉默下来,刘玉茂扶着李威军再次靠墙坐在地上休息,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跟先前深处黑暗不同,这次有了光,还有出去的希望,李威军虽然精神依旧不济,但明显踏实许多,跟刘玉茂交谈中,一直在安抚对方情绪。
袁祈捂着腰从墙边起身,长出了口气,觉着自己这次真是活脱脱踩了个大坑。
纪宁影子投在墙上,纤长睫毛更加明显,见他眉头轻蹙,张了下嘴。
袁祈仿佛有感应,抬眸瞥去看他好像咽下了什麽字,只剩後边的话。
「你怎麽看?」
「嗯……」
袁祈朝刘玉茂和李威军休息的区域扫了眼,两拨人的位置正好在对墙两侧。
刘玉茂显然对这俩这不靠谱的救援人有防备,刻意保持了距离。
袁祈往前走了不,稍微压低声音:「我觉着,从我们进墓开始,无论是加了料的壁画还是那两个突然移动手办来看,好像有什麽东西,想解决掉我们。」
单从表面来看,他好像在说废话,然而纪宁却认真听完後侧耳等待後续。
袁祈继续道:「他们的目的是守墓。」
古往今来,所有的墓室机关都是为了守墓,这一点毋庸置疑。他觉幻境跟石俑也一样,但这两样却不是「天生」就在墓里。
「你之前说那些话的意思是这个墓里有文物生的那什麽灵对吧。」
纪宁说:「这个墓里的确有明灵,也有死在这里的人生成的灵体。」
一开始遇见的孩子和女人就是。
袁祈说:「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件文物的执念就是想要守墓,受它影响,墓室中的灵体才那麽狂热的对付我们。」
纪宁短暂思考後回:「是。」
他抬起眼眸,视线不轻不重触及袁祈沉思的侧脸,心中瞬间涌出能够此刻放心安息的欣慰——这人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聪明。
袁祈回想刚才被吸扯进来前,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毒眼神和潮水般的低喃私语。
「领导,我有点好奇。」
他冷不丁凑近,温热气息猝不及防喷了纪宁满耳廓,他下意识要退,但理智和强大自制力令他生生压住本能,但血气还是全涌上脸。
袁祈不经意扫过他滚烫霞红的耳尖,敏锐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局促,先是一怔——浪迹红尘二十馀载的他什麽没见过。
脑海想起赵乐说的「母胎solo」,心说这高冷领导耳朵敏感的有点过头啊。
袁祈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没有祸害好人的习惯。更不会无聊到刻意调戏缺少情感经历年轻人的生理反应,假装没看见,继续说:「您能知道,像刚开始看见的花痴女和吓人小孩一样的怨气,这墓里总共有几口吗?」
纪宁虽然反射弧略长,但赵乐说过「他除了生孩子无所不能」。
袁祈不期望纪宁能给个准数,但在敌暗我在明的情况下,起码得先了解自己究竟是在跟某个人斗争,还是跟某几个人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