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港城开始降温,夜里温度低至12度,潮湿阴冷的夜风穿堂而来,四周都是萧索的气息。
祭奠的花圈一直堆到门口,灵堂里面,白色花圈更是堆满整个宽旷的大堂。
可见白日里前来吊唁的各界名流人士有多少。
鼻间都是阴凉空气混着鲜花淡香和一点点香火的味道。
这个时段,只有施华燊一个人在守灵。
他看到诗绮走过来,便转身取了三支香点燃。
诗绮接过燊递来的香,走到灵位正中央,神情肃穆地持香拜了三拜。
燊走上前,拿过她手上的香,走到香炉前将三支香插好,随后来到她面前站定,垂着眉眼看她,说:“你两日没回我信息。”
诗绮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仰头看他,他的表情说不上生气还是落寞,阴沉沉的,像屋外萧索的夜色。
她上前一步与他贴近,伸手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一路疾步走来,手热乎乎的,摸到他的手是凉的,立刻把他的手拢进自己的掌心里搓热。
燊低眸看她手上的动作,感受着皮肤之间的摩挲与温度传递,最后叹息一声,将她抱进怀里。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伸手回抱他,话音软绵绵的。
“嗯。”他的语调很沉很沉,像被轻手放入湖水的石子一样,沉沉地落入湖底。
诗绮知道他不是在怪她的不回信息,他只是在难过,难过父亲的离世。
亲缘关系是一种十分幽微复杂的情感关系,很难用一两句话去说明爱与恨,它跟一个人的存在、成长、生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断骨洗髓也除不干净。
恨的时候不能干干脆脆地恨,爱的时候也只能模糊不清地爱,家人与家人之间在难分难舍的爱恨里纠缠,每一个人都平等地承受折磨与拥有宽慰。
纵使当中有人逝去,爱与恨也长留。
诗绮将施华燊拉到角落的排椅坐下,在宽旷的大堂小声与他说:“来的时候我都看了,周围都没有人。”
她拿出一方黑手帕递给他:“你哭吧。”
“我到死都保密。”她郑重起誓。
“什么誓都可以发的吗?真是乱来。”燊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伸手握住她发誓的手将其拉下。
她静静地看着他,双眸如两汪清泉,仿佛能容纳他所有的悲伤。
他往她身边坐得更近,与她肩膀贴肩膀、腿贴腿地靠在一起。
他没用那块黑手帕,而是从背后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背上,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沉默地释放悲伤情绪。
诗绮用手掌摩挲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无言地安慰他。
她知道施父在医院病逝后,施华燊作为施家代表,必须在无数媒体面前,在所有或善意或恶意的目光面前,在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面前,表现出无可挑剔的平静沉稳,坚毅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