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将那个男人指了出来。对方相当年轻,一脸惶恐,见到警察之后,全身都抖了起来。警察看到他的态度,语气立刻变得凶狠起来。“你一共过去了多少次?上了多少道菜?他们来之前,你对这张桌子做了什么?”
“点、点了五道、我去了……不记得了……”被质疑的服务生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我摆了花……他们之前,之前预定的时候,就提过是要……求婚……”
“所以你知道他们要拿贵重的珠宝过来,对吗!”
“不……不……”
“不什么不!狡辩什么!”
“没有……”服务生拼命摇头,“我没想过!我只知道要、要放花……”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肯定提前动了心,注意到桌边的戒指了!要是不老实交出来,我就让你再回去呆上两年!”
再?我看了看那个惊慌的服务生,“有前科啊?”
奥黛丽赶紧拉住我,让我不要再说话。
但警察注意到了我,冷笑一声,“这小子偷过不少次了!”
“我已经不再做了!”服务生绝望地喊着,“我那时候买不起药!现在我妈妈都已经死了!!”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搜他的身啊!”那个男顾客跳起脚来,“看他到底偷没偷!”
“警察不可以私自搜身。”我对那个男顾客说。
“但是回到警局可以。”警察们走过来,一左一右,钳住了那个服务生的手臂,“再跟我们走一趟吧。”
服务生几乎要哭出来。他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落在我的身上,死死盯住了我。我,我好像没做什么吧。
我默默抬起手,把他的脸挡在了后面。
奥黛丽说要送我回去,于是,我又和她坐了一段距离,前往我那栋靠近教堂的别墅。路上,奥黛丽情绪有些低落,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主动问她,“还在想那件事吗?”
奥黛丽叹了口气。“如果,如果那个服务生真的不是小偷呢……”
“那不是挺好的。”我摆弄着钻桌子时刮下来的一绺头发。
“他隐瞒了自己之前的事。”奥黛丽说,“餐厅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他曾经因为偷窃被捕。这样的话……就算他这次没有偷戒指,店里可能也会以各种理由把他解雇的。”
我倒是没想这件事。奥黛丽接着说下去,“听那个服务生说,他偷的是药,是为了给他的妈妈治病……既然如此还要被判两年,我觉得……他挺可怜的。要是因为这个又丢了工作……”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如果能隐瞒这家餐厅,将来也能隐瞒其他地方的。”我想了想,对奥黛丽说,“而且,也许他在偷药这件事上显得很可怜,但他说不定也有赌博的恶习,因为把给妈妈治病的钱输光了所以才选择偷窃这种可能性哦。”
奥黛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好说……”我顿时有些羞愧,“不过,其实奥黛丽你不用为这件事感到特别内疚,害他遭遇这种事的也不是我们。”
“……露易丝,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显得这么……冷静。”
我觉得奥黛丽可能一开始想说“冷漠”。
“其实,我还有一种想法。”我没有接奥黛丽的话,“有可能那个盒子本来就是空的。他想要用这个理由要求餐厅赔偿他二十镑,然后再真的给那个女人买一枚求婚的戒指。”
奥黛丽的眼睛瞪大了。“啊……等等……”
她努力回忆了起来,半分钟后,她惊讶地抬起头,“真的有可能是这样!我们,我们应该早点说的……”
她的声音突然越来越小,最后,奥黛丽再次沮丧起来,缓缓低下头,嘟囔了句什么。
“但是这些都只是可能性,不一定就是真相。”我拍了拍奥黛丽的肩膀,“不如这么想——这只是我们看见过的生活中的无数戏剧中无关紧要的一幕。不用太沉迷其中,也不用觉得,自己是很重要的一环。”
说着说着,马车停了下来。我向她和苏茜告别,在别墅的院子里呆了一会儿,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墙头,翻了出去,走向旁边的有轨公共马车站。
我得去试着扮演“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