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喜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池头一次觉得周晏深陌生。周晏深应该是一个怎么也暖不热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爱上自己。
别做梦了,挺丢人。
“周晏深,这么多年了,你有一刻爱过我吗?”他还是不服输不甘心,问的话幼稚到极点。
“那你呢?你爱不爱我。”
这是一个惯例,陈池都忘了。两人每次结束,周晏深都会问他爱不爱。
爱啊,怎么会不爱,陈池就差把五脏六腑刨出来证明了。他爱周晏深爱得都快入骨入髓,爱得卑微敏感没自我,怎么可能不爱呢?
没有人比他更爱周晏深,也没有人比周晏深更懂得如何伤害他。在这种时刻反问他爱不爱,让他怎么回答?怎么回答都是错。
陈池想,或许就是因为他太爱,所以才让周晏深变得有恃无恐,持爱行凶。陈池从不吝啬对周晏深说爱的。“小三”脱口前,他执拗地认为,只要每天不停重复,无节制地向周晏深表达他的爱,终有一天周晏深会相信他是真的爱他,并不是因为觉得亏欠而弥补,而忍受。
现在,曾经的“爱”变成毒箭,正中他眉头。一句爱,一支箭,他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陈池承受不住,又藏起来了,眼睛酸涩无比。周晏深被捧得太高,当上位者统治的时间太长。长久得不到回应,他使出杀手锏:“陈池,我赤脚没穿鞋,地上凉,你想让我等多久。”
眼泪再也绷不住,泄洪似的。陈池输得彻底,慢吞吞下床,按着周晏深坐在床边,半跪在地上帮他穿拖鞋。
房间的灯不刺眼,甚至可以说昏暗。周晏深看陈池垂着头,那张好看漂亮的脸颊被黑暗吞并。陈池的头发很软,像他的性格,总引得他想欺负,这不怪他,要怪就怪陈池惯得他有了今天的脾气。
火气没预兆上涌,比先前更盛,莫名其妙的。将陈池摔到床上,咬上吻过无数次的唇,“你今天迟疑了很久,我猜你是准备不爱我了对吧。”
比起彻底与周晏深斩断联系,陈池觉得自己可以做到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疼痛唤醒意识,他是漂浮在海面等待救援的人,周晏深就是那个救他上岸的人。
陈池摇头,迫切拥抱周晏深为自己辩护:“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和我离婚。我不求你爱我了,我只求这个合法的身份是我独有。”
“你不要抛弃我……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马上就改,你不喜欢我工作,我也可以辞职,我可以还像原来那样,永远待在家里不出门,我不社交了,我只想要你……”
不奢求了,一成不变很好,被冷漠对待也很好,陈池宁愿当条舔狗永远不“开窍”。
“你乖,”周晏深奖励似的吻着陈池眼角的泪水,指腹摩挲着陈池耳朵,“你要是真爱我,明天就把离婚协议签了。我保证,我们之间不会因为一张纸而有任何改变。”
说了这么多,最终的目的还是签字,还是要夺走他好不容易求来的“爱”。
离家出走
陈池坐在台阶上等了又等,不知道在等什么。
四周很安静,甚至可以听到寒风在外呼啸疯卷的声音。外面一定很冷,是自己绝对抵抗不了的寒冬。
希望周晏深能出来讽刺责骂两句,这样自己就可以灰溜溜地躲回看似温暖安心实则冰寒刺骨的被窝。
没关系,最起码是个容身之地。
但……算了吧,这么久不出来,你看,把人家惹得都懒得出来跟你生气了吧,可真有本事。说你脾气见长,果然不是冤枉。
还想要什么一成不变,简直是做梦。
叹了口气,陈池用头抵着墙壁,半边身子靠着,闭上酸胀的眼睛。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亮,破开玻璃照亮惨淡的他。
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突然有点想回家,想见父母和大哥。自从结婚后,为了迁就为了让周晏深满意,已经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日常节假日与父母团聚的日子也屈指可数。
你看,我为了你抛弃了很多,可你就是不感动睁眼瞎,我的深情被你拒之门外。
今年要不就回家一趟吧,反正事情也被自己搞砸了,反正周晏深也要投入他人怀抱。
陈池自嘲笑笑,就在一周前,还幻想过今年要不要换条讨好路,学得黏人无理不听话一些?就算是被骂被嫌弃也要缠在周晏深身边不离开。
这不怪他幻想,毕竟每一年的除夕到初五,周晏深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让他回家,然后也不跟他一起过,就那么孤单单地晾着他,把他一个人囚禁在家。
春节,意义不一样,没有人不希望和自己的亲人爱人聚在一起。
陈池不否认在他心里,周晏深是大于家人地位的,所以在每一年的这个时候,也是他过得最凄惨的时刻。
他是一个人,周晏深却不是。经历过的人会懂,但显然周晏深没有经历过。这些不堪言的事实,是陈池自作自受。
手背忽然被什么绒绒的东西蹭了一下。陈池大喜,立刻睁开眼睛。
有点失落,不是周晏深,而是他们养的狗,名字叫“蛋挞”,陈池喜欢吃蛋挞。
是一只萨摩耶,两岁半。是陈池哀求了好久才得到周晏深允许养在家的狗,更是陈池受伤痛苦时唯一能排解心情的宝贝。
蛋挞有专属的房间,往常周晏深从不允许它上楼,寂寞无助时,陈池总会悄悄溜进狗屋,把蛋挞当作宣泄口。
“蛋挞,他不喜欢你上楼。”陈池摸着狗头,声音听上去有点闷,“但没关系,现在他才不会出来,所以你上来了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