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触碰的一瞬间,陈池自觉四周滚烫的氛围被点燃到极致,可是很奇怪,他心底是死寂的,严寒的。他的喘息还在,感受还在,他的身体很烫,可内里却是冰冷的,平静的。
道不明怎么会这样,是从未接触过的命题。
熬到结束,周晏深帮忙清理,陈池扶着墙缓冲恢复。
“小池。”周晏深怕他站不住太久,抱着他的腰让他靠着自己胸膛,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说,“是我冲动了。”
陈池在心里冷笑,懒得多看一眼,挣开后给了他一掌说:“你他妈该死。”
他还在喘息,气势力气都不够严肃,在周晏深看来和奶猫发飙没有差距,但他这时候学得很乖,点头认错的态度诚恳又认真。
可惜认错的话对于现在的陈池来说就是聒噪,他一点也不想再和周晏深待在同一个空间,推门走出隔间,周晏深竟然敢追出来,还抓着他的手。
“我送你回去吧。”
也不知怎得,听到这句话眼泪瞬间从眼眶冲了出来,应该是觉得羞辱,陈池忍着愤恨,咬牙转身甩开周晏深的手,用尽了所有力气又给了他一巴掌。
声音很大,大到刺耳,连带空中的浮尘都跟着抖了三抖。
“你要是想让我死,不如直说……何必,何必用这种方式凌虐我……”陈池直不起腰,悲恸到没脸睁眼,“我本来不恨你的,本来不恨你的周晏深……”
我们本可以好聚好散,体面说再见……是你把我对你最后的一丝留恋碾得渣都不剩,是你逼得我恨你。
一霎那,自以为温馨的气氛被猛得泼下一盆冰水,所谓的幸福、开心、快乐、高兴在一瞬间消散,周晏深宕机了,整个人陷入恐惧状态,他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耳朵因为陈池的巴掌引起的耳鸣还没有消失,脸麻木到没知觉。
他皱眉,是真的不解,怎么又把事情搞到无可收拾的地步了?看着陈池苍白到无血色的脸。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周晏深的声音发抖,“我以为,我以为你……”
话到嘴边吐不出,他不说话了,急忙走到陈池身边将人抱在怀里,“对不起小池,对不起,对不起。”
陈池站在崩溃的中心点,连带着自己一起恶心。因为年少那份感情他一直想和现在的周晏深好聚好散,却未曾料到事情会一而再的发生转变,最终竟然走到如此难看的地步。
他再也撑不住身体,双腿一软向下跌,周晏深没有松开手跟着他一起跌坐在地上,嘴里不断说着“对不起”。
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陈池抓着周晏深的手臂,语气中全是颤抖的哭声,“周晏深,别这样拉着我折磨我了好吗……”
你也滚出去
原以为早就结束,怎么还要一直、不停、时刻要提醒。陈池不敢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不然真的会没命。
企图逃脱没有错。
他挣扎怀抱起身,擦掉眼泪止住哭泣,看着周晏深吐字清晰问:“你想要我去死,赔你大哥的命对吧。”
“不是!”周晏深被话吓得打了个冷颤,害怕地盯着陈池摇头,“我没有,从没有这个想法。”
“你认为我还爱你。”陈池换了个方式。
周晏深无话可回。
“前些年你因为我喜欢你爱你,对我为所欲为毫不珍惜,那是事实,我不说谎。可现在,我也不说谎,周晏深,我不爱你了我他妈的恨你。”
“我那天就不该……就不该……”又要回忆,还是逃不过回忆。如果一切能重来,陈池宁愿那天从未出过门,“我后悔认识你,后悔爱你。你对不起、配不上我对你的爱,你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漫长的暗恋,短暂的幸福,年少的良人统统不作数了,这场无止境的留恋快把陈池拖死了。以前因为周晏深大哥,陈池脱不下愧疚,如今再不脱下他只会被周晏深一点点消耗疯。
自私一点吧,求你了。
“有时间去看看医生吧,你心理有病,还病得不轻。对于你,我自问能做的已仁至义尽,未来最好别再见,不然我一定不会对你客气。”
陈池说完转身离开,周晏深还跪坐在原地,他确实是病了,他百口莫辩。
几个小时前还以为两人之间只是隔着浓雾,现在……阴差阳错被折腾成了实心墙,别说天光了,灯光都难以照进。
不想成为陌生某某,不想成为无名氏的过客,真的知道错了,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为什么还是把事情搞崩盘。
周晏深爱陈池却被大哥的事囚禁着,陈池也是受害者,但他却把所有过错都归结给陈池,把所有的恨都施加到陈池身上。
他爱陈池却一次次做着伤害陈池的事,一次次不愿从陈池已经不爱他的事实中走出来,一次次将陈池逼到崩溃的边缘看他悲伤哭泣质问。
应该不爱陈池吧,不然怎么会做这么多将陈池推远又推远的事迹,这桩桩件件没有一件冤枉。陈池才是最委屈最冤枉的那一个,他确实永远对不起,也永远配不上。
陈池走出厕所在拐弯处看到了温喆泞——原来他知道自己在里面,怪不得一直没有人进去。
想明白这些的瞬间,强憋着的委屈如洪水倒灌从头到脚将陈池淹没,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
“没事没事,”温喆泞快步走到陈池跟前将人抱进怀里,用稀松平常的口吻安慰说,“坚持这么久辛苦了。”
两人站的半整层楼已经清场,温喆泞小声说着,陈池习惯压抑哭声,闷在他胸膛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