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转动,陈池转身看到了周晏深眼中的懊悔,还真是难得也怪异——这个人怎么能在前一秒展示着冷漠,下一秒又脱口说道歉?
他平和的笑着:“我真心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们确实已经没什么好谈了周晏深。”陈池转身整个人站在阳光里,绒绒的光线映得他柔软些许,“原谅你了,未来只求咱别再见。”
“我不信,你在说气话对不对。”周晏深方寸大乱,胡言乱语,“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想出去玩想散心,多久都可以,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如果你想,我也可以陪你去法国,去见姥爷我们一起过年。”
真是要人命,周晏深是懂得如何捅人刀子,陈池想笑于是就笑了,最后笑得有点直不起腰。
眼泪模糊了视线,更模糊了门外灿烂的阳光。
“谢谢你啊周晏深,临了让我知道了这些年我把你捧得有多高。”
外面的世界阳光明媚,陈池想他应该走出去。
开车离开的路上,陈池点了支烟咬着,正面迎接的光似乎照淡了他身上的黯淡,车窗大开,寒风疯狂灌入,吹得头发凌乱。
单手打开戒指盒,里面安静躺着两枚戒指,陈池释然一笑,合上抛出窗外。
一根烟,风抽了大半,末尾一丝,陈池夹着吸了一口后将烟蒂抛出窗外。
阳光明媚,天气晴朗,陈池头也不回登上了飞往法国的飞机。
悲欢不相通
两年后,首都机场。陈池拖着行李箱不太情愿地跟在姥爷身边。
人都说“叶落归根”,他家这位在外闯荡了一辈子的老爷子也未能免俗。临退休前还在国内办了一场慈善拍卖会,想将所得的款项捐赠,时间在一周后的晚上举行。
“这次拍卖会是个好机会,到时候你跟着我可不能再走神,就算讨厌那些权贵,表面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国外你不想认识也就罢了,现在打算好了把公司搬回国,以后少不了和他们打交道。就算不看在我的面,那也得为你父母和大哥多想想,能来捧场的多少都有……”
陈池不乖,思绪半飞随口说着“嗯”、“哦”、“好”回应。老爷子这话挺冤枉,他在国外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再开心不过,要不是老爷子突然执意要回国养老,父母又拿这个当借口逼他把公司转回国内团聚,他才不想回来。
说他讨厌权贵更是无稽之谈,陈池不是没分寸的人,主要是那个人在他已经严肃拒绝追求的情况下,仍旧阴魂不散天天缠在他身边疯狂示爱表白……一个不喜欢的人日日在眼前晃悠这谁受得了?所以陈池在某次宴会上故意躲着不跟他说话,那一幕刚好被姥爷看见,罪名就这样敲定。
另外还有一点小隐情——只要见到那个人陈池不由得总能想起曾经的自己,像个傻逼似的围在不爱他的周晏深身边求爱求关注不说还甘愿受虐受侮辱。
这个人对他来说就是行走的耻辱柱竖在眼前,搁谁谁会喜欢?又他娘的不是受虐狂。
还没走到出站口,远远便看见温喆泞和陆意晚往跟前走。陈池可算解脱,步子不由加快了很多。坐上车,有陆意晚这个话痨在,他名正言顺装哑巴。
手肘忽然被碰,是温喆泞。
“怎么了?”两人坐在最后排,陈池很自然地往他身旁挪了挪,腿贴着他的腿,头微偏挨着他的头发。
“一会儿去喝点?”温喆泞递给陈池平板,“有几家不错的地方,挑挑?”
“不想去,”陈池不接还很无赖把头放在温喆泞肩头,眼神疲惫,“我一点也不想回来。”
为什么不想回来……温喆泞知道。
“听意晚说这次拍卖会姥爷也让你拿了个宝贝出来做贡献,不如到时我给它拍下来?反正我钱多得花不完。”
是一个水母的胸针,依照海月水母的外形为灵感设计,通体透明无暇,是陈池费了很多心血亲手做出来的。复出这两年他设计了一系列有关水母的珠宝,因为造型新颖亮眼颇受显贵追捧,基本一经发售就被抢空。
可惜太火不是一件好事,珠宝稀少又抢手,有些大款为了面子为了彰显便对陈池疯狂砸钱,嘴脸很瞧不上人。在陈池看来珠宝最需要的是缘分和眼缘而不是肤浅的金钱,他被扰烦了,忽然也觉得没意思,于是单方面在互联网发了公告,宣布以后不再设计有关水母的任何珠宝。
消息一经发出,铺天盖地的疑问轰炸了私信,他的电话也被打爆,问的最多的就是“海月”卖不卖。姥爷点名要这枚胸针时,陈池只考虑了两秒就让人回家取了。
听到好友提,陈池愣了一下,又笑。温喆泞有时候会恨自己了解陈池,对他的一言一行和内心都了如指掌,甚至比陈池还要了解他自己。
“它可称不上宝贝,就一塑料。温少爷再有钱也抵不住这样糟蹋,实在不行,你不如投资我公司,我保证一定会让您稳赚不赔。”
一周后也就是六月二十四,陈池生日的前一天拍卖会如期而至。跟着姥爷和父亲认了一圈大佬后,拍卖会终于敲响,陈池逃也似的拉着温、陆开小差,不料这俩人早有打算,一人拿出一个号码牌,反手扯着他落座观众席。
台上负责讲解的主持人已经开场,一号拍品也被揭秘展示,陈池被夹在两人中间想走已然来不及,最后他不甘地一个不落,瞪完左边瞪右边,眼神骂的很脏——你俩是真的狗!
陈池的“海月”排号在第九,拍品均为匿名,温喆泞和陆意晚一人拍了一个后便休场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