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如流水,从风花雪月至灯花棋子,依依杨柳送多情人,春末荼蘼盛,冬雪侯归人,终於唯一的一首峥嵘铿锵,狼烟烽四起,春闺梦里。
音愈高,声越切。
而秋眠显然低估了这把琴的质量。
「铮——!」
一声过後,弦断琴毁。
秋眠垂眸道:「我去修一修。」
「不必了。」陌尘衣起身上前,合住他的泛红的指尖,说:「後面的曲子,下回再弹吧。」
「可是……」
「我徒弟不会在这里。」陌尘衣沉声道:「离开此处,我们再弹。」
第16章感谢
有陌尘衣在,当可在这玲珑囚笼中来去自如。
黄昏时,秋眠再回了一趟书院。
两个时辰後,他与陌尘衣在晏司供奉堂後碰头。
二人匿去气息,至供奉堂後院高墙上。
秋眠仍怀抱那把断过弦的琴,而今那崩弦已被续上,他衣袖宽垂,神色竟亦是轻快。
他信手拨了几个音,未有一音奏出,却有灵波微漾,悄然的弦音潜入风中,往空寂的堂内去了。
门扉深几许,月溶溶在天。
灵识与琴音相融,片刻後,他已对祠堂内景了然,尤其正堂上,那所谓不留相的「神明」留下的一盏金灯。
此灯并非甚麽了不得的法器,仅就是一个用以传达生灵祈愿的转换器。
薛倾明的目的是要做天道,他的一贯索求,便是人间的香火与祈愿。
曾经的太仪天道谨守了法则,无情上善,祂维系的是境界内的大因果。
穿书局内有太多的天道在任职,祂们说,每天要处理的因果如汪洋大海,如果只是因果也就还好了,夹在其中一并送上来的,还有无穷无尽的愿望。
可若不在因果中,这些愿望祂们并不会如何,也不能如何,用祂们的话说,便是——
信吾也好,不吾信也无妨。
毕竟,拜的又何曾是吾呢?
而揭开那层面纱,换个说法,心愿也可称为「执念」。
在天道那儿,就叫作功德。
要是运转得当,这是比仅靠灵力清修,要快千百倍的捷径。
薛倾明并不稀罕只拿下一个太仪,这里是他的跳板,他想要终有一日可与「父君」比肩。
所以他要变得更强。
一个境界内最强的即是天道,他想要当天道,可却未必会尽天道的职责,而他自诩的神明,是真的在试图实现那些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