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为孟大山斟酒:“当时我听了这些话,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这一下午骑马赶路,吹了半日冷风,头脑倒是清醒了。”
“你我都是王府里的老人,绝不会背叛郡主。刘恒昌到底是后来的,到军营才四年。王爷一走,如今是郡主当家做主。刘恒昌心里不安稳,也不能全怪他。”
“郡主这般器重拉拢他,想来是看中了他的一身能耐本事。你我以后对他也客气些。别闹出争端,让郡主为难。”
孟大山点点头,和秦战碰杯,继续喝酒。
“建军营的事,要越快越好。”秦战低声道:“以我看,郡主虽然年少,却很有志向,心里也有成算。”
孟大山嗯一声:“我们不用多想,郡主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听令行事就是。”
顿了顿,孟大山又道:“今日一营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女子。这些都是土匪窝子里出来的,以后要怎么安顿?”
“都安顿去伙房。”秦战挑眉:“还有八个女匪,郡主饶了她们死罪,活罪逃不了。以后军营里的重活粗活,让她们去干。能撑得住的就活命,熬不住的算命短。”
“对了,还有一个叫孔清婉的,是大家闺秀出身,读书识字。郡主特意吩咐,让我们从营中挑些人,让孔姑娘教他们识字。”
……
这一边,刘恒昌也在军帐里饮酒。陪着刘恒昌一起的,是当年几个随刘恒昌一同来南阳的心腹。
“打了大胜仗,将军怎么还是心事重重?”
“将军是不是嫌待得气闷不痛快?郡主到底是个小姑娘,将军这等能耐,在亲卫营里待着,确实有些委屈。”
“要是想走,就早做打算!我们几个,总之都跟着将军。”
“说得对!将军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刘恒昌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瞪了几个口无遮拦的亲信一眼:“以后这等浑话,不准再说。郡主虽然年少,却英明果断,待下宽厚,对我更是器重礼遇。我刘恒昌岂能不识好歹,更不会随意离开亲卫营。”
这几个亲信,此次跟着出征的有两个,闻言跟着点头。郡主今日对自家将军说的话,他们耳朵长得很,也都听见了。
换了谁,也要大受震动。
留守军营的三个,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刘恒昌为何有这么大的变化。
刘恒昌也不多说,只再次嘱咐:“都给我好生当差做事,不准发牢骚说怪话。”
众亲信点头应下。
……
父子
“你们兄妹两个,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王府配院里,孙太医吹胡子瞪眼:“竟敢趁着我不在府里,偷偷随郡主去剿匪。”
孙广白缩着头老实挨骂。
孙泽兰有些不乐意,小声反驳:“郡主特意请我们随行,我和大哥还能不应么?学以致用,我们学医,不就是为了给人治病疗伤吗?”
孙太医横了一眼过来:“你去也就罢了,你不用考太医院,只当出去散散心。你大哥怎么能乱跑!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考试,去掉赶路的时间。还有多少温习医书的时间!今年考不上,就要再等一年!”
“他已经二十了。我在他这个年龄,大方脉小方脉都很拿得出手。他倒好,整日里闲散晃悠,让他成亲不肯,让他考太医院又不肯苦读!”
越说越心痛!
孙太医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木棍,扬手就来了一棍。
孙广白后背挨了一记,诶呦一声痛呼,抱着头就跑。
孙太医还要追,孙泽兰忙上前,紧紧拉扯住孙太医的胳膊:“爹,你打一下出出气,可别再打了。要是大哥被打伤了,岂不是要卧榻养伤。又得浪费几天时间。”
孙太医动作一顿。
孙泽兰暗暗松口气,从亲爹手中拿过木棍,放进屋里。然后快速出来,继续安抚气得不轻的亲爹:“我和大哥一直忙着给伤兵们疗伤,出了不少力。郡主也厚赏了我们。”
孙太医哼一声,语气略见缓和:“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不可因这点小事居高自傲。”
孙泽兰连连点头。
抱头鼠窜的孙广白,长松一口气,对自家妹妹投去感激的一瞥。那副鬼祟模样,又让孙太医看得不顺眼不痛快了:“跑什么?给我滚过来!”
孙广白放下手,麻溜地滚了回来。
孙太医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只要不动手就好。孙广白一脸专注,实则左耳进右耳出。
还是妹妹好,又来解围了:“爹,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说呢!这一回,郡主从山上救了不少女子,其中有十二个,都给了我。她们年龄不小,做不了大夫。我打算教她们一些药理,认识药草,还有包扎护理之类。”
“学个一两年,就能去军营里随军医们做事。也算有个正经的糊口差事。”
孙太医赞许地看女儿一眼:“你这么做很对。”
孙广白心里有些不平。他做什么都挨骂,妹妹做什么都被夸。亲爹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不过,他也就心里忿忿,压根不敢张口说半个字。
就这,亲爹还是一眼瞥到了他脸上的委屈,冷哼一声:“你堂堂男子汉,也好意思和一个姑娘比。你这么能耐,怎么不上天。”
孙广白被喷得灰头土脸,忍不住辩驳几句:“同样的事,妹妹做了就好,我做了就被骂。爹也太偏心了。”
孙泽兰撇撇嘴:“那我和大哥换一换。我去考太医院,大哥留在王府教这些可怜女子。”
孙广白恼了,脱口而出道:“你别说的那么可怜。在军营那两晚,你研究的尸首比我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