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希也说光听描述,她也判断不了。中暑的可能性有,但很小。
在樱桃园两天顶着日头做事,姜姥姥没有任何不适,虽面色发红,也只是被太阳晒的,没有任何中暑的迹象。姜姥姥不是逞强的人,如果感到不舒服,不会勉强自己继续。
姜姥姥没有三高,平日进食、作息规律。
那天徐昭希有仔细看过她的面色,听过她的呼吸,没有异常。看她做事的节奏,一点都没有生病的迹象,似乎比有些中年人看着还要健康。
下了车,她们跑着进了院子,舀了院子井里的水洗了手和脸。
周姨、张姨见她们进来,让出床边的位置。
姜乐淙关了床边的风扇,从桌上抽出纸巾给徐昭希,徐昭希擦了脸和手,拿出听诊器,放在姜姥姥心脏的位置。
徐昭希边听边看姜姥姥的脸,心跳正常,没有任何杂音。面色发红或许只是被太阳晒的。
她收了听诊器,用手背感受姜姥姥额头的温度,再贴自己的额头,没有过高或过低。又伸手指到姜姥姥鼻翼下,呼吸还算正常。
她翻开姜姥姥的眼睛,仔细查看,瞳孔的反射也不算慢。
她喊姜乐淙帮她扶起姜姥姥,看看姜姥姥身上有没有伤口。
后脑勺着地,草地那边没有石头。徐昭希先摸了后脑勺,没有鼓起的包,后又去看姜姥姥的耳后,再是脖颈,没有看到伤口。
姜乐淙在后腰那里发现了两个小孔,徐昭希凑过去看,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是蛇咬的,这条蛇似乎没有毒。
她们放平姜姥姥,尝试喊姜姥姥,一旁的两人也跟着一起喊,喊了一小会儿,姜姥姥的眼皮动了,嘴里念“咋了”。
姜姥姥睁开眼,眼睁大了一瞬,看见她们,面露惊讶,问她们怎么来了。声量微低,不像平常过大的声音。
周姨把风扇打开,对着床那边吹。姜姥姥缓了一会儿,想要起来,张姨想扶,被姜乐淙拉住了,说要看看姥姥能不能自己起来。
姜姥姥坐起身,好像想到什么,笑了,她去拉周姨的手,徐昭希让出位置,周姨顺势坐下来。
“要不是你,我大概要在那草地躺一下午了。”
周姨拍拍她的手,问她发生了什么。
姜姥姥本来在屋里,听到后院有猫在叫,还叫得特别厉害,就过去看看。
一到后院,猫蹿上了院墙,跑进树林。她突然感觉头晕,就坐了下来,还没一会儿,后腰突然刺痛,她就昏过去了。
姜乐淙望向徐昭希,徐昭希知道她的意思,她趁姜姥姥没注意,拉了张姨的手臂。
张姨不明所以,徐昭希指了指门,她先轻脚走过去,张姨瞅了姜姥姥一眼,也轻脚跟了出去。
不直接问姜姥姥,问邻居张姨,才能听到实话。
张姨说姜姥姥除了那两日忙自己的樱桃园,后面还去了孙姨家樱桃园帮忙。她劝过姜姥姥,姜姥姥说孙姨去年帮过她,她今年要还的。
头晕是因为过度劳累,面色发红,是因为晒了大半天的太阳。
姜乐淙知道真相,没有指责姥姥,姥姥是病人,病人需要照顾。
她们留在姥姥家做晚饭,又一起把后院的杂草清理了一番,把所有能让蛇进来的洞都堵上。吃了晚饭,姥姥的面色好了很多。
姜乐淙劝姥姥去她家住,姥姥摇头,说她喜欢住在这里。徐昭希没有跟姜乐淙一起劝,还特意岔开话题,问村子里的樱桃收成好吗。
到了半夜,她们开车回去,在路上,姜乐淙一直没开口说话,徐昭希以为她生气了,开口问她。
姜乐淙摇头,说她没生气,她知道劝不动姥姥,她在想下次还遇到这种情况,要是来不及,怎么办。
徐昭希看了她一眼,“没发生的事,想也没用。周姨和张姨会留意姜姥姥的,姜姥姥过得开心,身体自然健康,至于外力,我们预测不到。”
姜乐淙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还是忍不住要想,要是姥姥愿意搬到镇上就好了,镇上人多,蛇虫鼠蚁少一些,也少一份危险,就是没有村里树多,没有樱桃园,没有姥姥熟悉的人。
不问自明
姜乐淙按亮手机,回复刚才赵辰澜发来的消息。
“姥姥没事了。幸好周姨发现了姥姥,再迟一些,姥姥大概会中暑。幸好那条蛇无毒,幸好昭希姐姐在这里。”
从知道姥姥昏倒,姜乐淙就有些魂不守舍,她想要冷静下来,但心里很乱,要不是昭希姐姐在一旁说要做什么,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赵辰澜坐起来看着手机,想说些安慰的话,打了又删,最后发了一句:早些休息。
手机屏幕黑了,室内重回黑暗,赵辰澜没有闭眼,她想起姜姥姥。
她只见过姜姥姥一面,给她的印象却很深。拉她手的手掌温热粗糙,看她的那双眼虽然不再清明,但还透着温暖的光,说话的声音洪亮爽朗,不像迟暮的老人,很有精神气。看到她,就像看到山间高大直入云层的杉树。
姜乐淙应该劝过姜姥姥到镇上来住,徐昭希应该劝过姜乐淙不要自责。
想到这里,赵辰澜忽然想问候自己的姥姥,想问问她在山里的生活怎么样。她这一瞬的冲动只有几秒。这么晚,姥姥大概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赵辰澜打电话给姥姥,姥姥很快接了,跟她说让她等等,她去信号好的地方跟她说话。
赵辰澜笑着说好,边听手机里的动静,边刷牙洗脸。
等她坐在客厅里,姥姥喊她,问她有什么事吗。她说没事,想问问姥姥最近都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