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池没有像程进解释,不爱的人不是他,而是凌宇。
房间里安静片刻,程进还是想要劝许池改变主意。这些年,许池的重心全都放在家庭上,如果这个时候分开了,那么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程进代入自己,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从头开始的勇气。
他有亲人,有人为他兜底尚且如此,许池又是孤身一人,许池如果真的跟的跟凌宇分开,他的后半生该是多么孤单寂寞呀,而且凌宇的父母也在几年前去世了,他跟许池之间只有彼此。
他们可是在一起整整十年啊,如果分开了,该有多遗憾。
“许池你现在生病刚痊愈,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心情也不好我理解,但离婚毕竟是大事,你还是冷静思考一下,不要冲动做决定。”
程进看着许池的脸色劝说着,他用轻松的语气道:“凌宇这个人是真的很不错,长得帅还有能力,又能赚钱又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其他朋友也在颐江,聚会的时候还说起过你们,嚯,谁不知道凌总是个情种啊。”
许池知道程进没有骗自己,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许池脸上的神情很淡,并不是拒绝交谈的姿态,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主意打定了,十分坚决。
程进苦口婆心半天,最后见劝说无果,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啊,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一天凌宇身边真有了其他人,你哭都来不及。”
对程进的指责,许池并不怪他。怪只怪他给凌宇塑造的形象太好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凌宇是个完美的爱人。
许池不否认,曾经的凌宇确实是。
因为离婚事件,祝玉他们本来准备的丰盛晚餐计划只能搁置了,最后是让酒店送了餐上来。
吃完后已经很晚了,虽有些不放心,但这事儿必须当事人自己交流,然后解决,他们能做的只是劝说。
晚上九点半,祝玉,欧文还有程进三人离开了。
许池本事准备送他们的,程进说外面风大,他才痊愈就不要下楼吹风了,祝玉和欧文也跟着劝。
许池假装看不出他们是话跟凌宇说,便点点头,没有坚持。
*
送走祝玉,欧文几人后,凌宇重新回到酒店房间,客厅没人,主卧传来依稀的水声。
许池在洗澡。
顺着虚掩的门缝,凌宇看到许池房间地面上敞开的行李箱,他很自然的推门进气,帮许池整理。
以前恋爱的时候,他们也一起出去玩过,凌宇在照顾人方面很有天赋,尤其是照顾许池,更是贴心细致,只是后来他管理着公司,实在太忙,日常生活便变成了许池照顾他。
但收拾整理这种事,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很久没做,凌宇还是很快捡了起来。出于某种心态,他没有把许池的衣物挂在衣柜里,而是整齐的折叠好。
他还心怀期望,或许明天许池就愿意跟他一起回去了,到时候行李箱一拉就能走。
在将折叠整齐的衣服摆放好后,凌宇注意到行李箱一角有个袋子,里面装着的东西触感像是药。
一股不安蓦地涌上心头,凌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做贼一样的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确定许池不会出来,才打开那个袋子。
看清里面的药物,凌宇只觉脑海一片空白。
随着时代高速发展,人们生活越发忙碌,抑郁的人也越来越多,凌宇身边就有朋友情绪上出了问题,所以对那些基础的抗抑郁的药物,凌宇是知道的。
但他从没想过许池会跟抑郁这两个字扯上关系,且已经到了需要服药控制情绪的地步。
什么时候开始的?
凌宇拿着药的手在轻微颤抖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浴室的水声什么时候停了,更没注意到浴室的门是什么时候打开的,直到许池走到他跟前,抽过他手里的药,放回行李箱,凌宇才倏地回神。
第18章
18。
房间暖黄色的灯影下,凌宇眼眶发红地盯着许池的背影,他想问许池是什么时候开始服药的,但他问不出口。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那是身为伴侣,身为男人却对爱人的痛苦一无所知的羞耻。
自前几日遇到祝玉和欧文,凌宇开始意识到自己这两年对许池的忽视到了极可怕的地步,但他从未像现在这刻般觉得自己如此可恶和可恨。
曾经许池任何一点情绪上的变化他都能第一时间洞悉,现在许池已经病到需要服药的地步,他竟一无所知。
枕边人的情绪变化,他真的不曾察觉吗?
房间内静寂的可怕,只有凌宇略显急促痛苦的呼吸声,他一直看着许池。
许池把药放好,将行李箱拉上靠在一旁就准备离开。凌宇有些慌乱的上前抓住许池,像是不这么做,许池就会消失一般。
凌宇开口,嗓音沙哑劈裂:“许池,对不起,这几年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忽略了你,我会改的,给我一个机会。”
许池挣动一下,没有挣开,他看着凌宇的眼睛轻声道:“我并不是因为这个要跟你离婚。”
凌宇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不是因为他的忽视和缺乏陪伴,还能是因为什么?
许池已经趁凌宇愣神的功夫,将手抽了回来,他退后两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房间内一片死寂,凌宇还想说什么,放在客厅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一顿,微微侧头又很快止住去看许池。
许池没有看凌宇,他转身朝床边走,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
凌宇知道,此刻不管是自己,还是许池的状态都不适合继续交流,如果他坚持,事情可能会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在绵绵不绝的铃声中,凌宇静默片刻,最终还是选择退出房间,并体贴的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