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
35区并没有给肃眠留下什么好印象,这里的生活总是充满了鄙视与厌弃,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活着。他在肃家受尽了白眼,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偷偷跑了出去,是南居岑在河边捡到了狼狈得像只流浪小狗的他,把他带回了自己的住所。
南居岑的死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肃眠的眼眶有些湿,他随手抹了几把,低着头不说话了。
连禾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往南居岑那里赶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可能性。只不过没想到肃家真的狗胆包天,南居岑这种身份的人也是说杀就杀。
没有背后的人撑腰,他们断不敢这么猖獗。昨晚南居岑似乎试图向他传达些什么,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就被肃升打断了。眼下看来,可能是南居岑掌握了什么关键信息,所以才会被肃家灭口。
肃眠看上去很难过,那么高的人此时蜷缩成了一小团,看着有点可怜。连禾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拍拍他的脊背,安慰道:“你吃点东西吧。”
肃眠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慢慢地抬起了头。
难过的时候吃点甜的东西,或许会让心中的苦楚稍减几分。肃眠从早餐里面拿了一瓶可乐,拧开喝了几口,引得连禾忍不住侧目。
连禾撩了撩他的耳际,引得肃眠回过头来:“光喝可乐,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肃眠的眼睑垂了下来:“你不是不相信我只靠这个活着吗?”
“我现在信了。”连禾凑近他,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肃眠的皮肤细腻又光滑,连禾的手指忍不住在他的下巴上摩挲了几下,在肃眠意识到他的动作之前,他就立刻收手了。
他直视着肃眠的眼睛,果不其然看到他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连禾摸了摸肃眠的眼角:“别难过了,想给南居岑报仇就得打起精神来,懂吗?”
连禾的睫毛笔直纤长,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横冲直撞,丝毫不会拐弯抹角。他就这么毫无缓冲、毫无预警地闯入肃眠的内心,让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别人。
“想给南居岑报仇吗?嗯?”连禾又问了一遍。
肃眠深吸一口气,眼睛亮了起来:“想!”
吃完早餐没过多久,顾湘就带着被连禾误伤的几个血猎来到了警局。连禾观察了一下那几名血猎,除了有些轻微的擦破皮以外,他们并没有受多大伤,一个个依旧生龙活虎,连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揍人的时候也没有下死手。
他正这样想着,一名血猎突然凑到连禾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连哥,你太猛了!一拳把我的护腕给干碎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学!”
连禾:“……”
他有那么猛吗?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还好他失控的时候没有袭击普通民众,要不然以他一拳干碎一个护腕的实力,估计此时面临的就是受害者家属的指控了。
“抱歉。”连禾向几人鞠躬道。
“我当时把你们误认成了别人,以为是有血奴在市内闹开了,所以……”
“害,也没什么大事,大家都装备了护甲,也没怎么受伤。”另一名血猎摆摆手。
“况且咱们日常训练互相伤害也是常有的事,你别太往心里去。就是这事儿吧,的确影响挺不好的,连禾,你当时到底怎么了?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
连禾沉默着摇摇头。
他还是不清楚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了,别说了。”顾湘揉了一把连禾的头发。
“别惦记这事儿了,赔款的事你不用担心,回头我会找夏米尔报销,你先好好休息。”
“湘姐,给你添麻烦了。”连禾又朝顾湘鞠躬。
依次送走了几人后,连禾难得觉得心力交瘁。他闭眼靠在椅背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肃眠了桌面上的垃圾,小心翼翼地坐到连禾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连禾,你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
连禾慢吞吞地睁开眼,目光没有聚焦,随意落在房间的角落里。
肃眠等待了片刻,也没有等到连禾的回答。他以为连禾不想告诉他,就没有多问。
冷藏后的冰水在这种温度下开始逐渐解冻,杯子外壁上挂满了凝结的水珠。连禾定定地看着那些水珠越聚越大,最后从杯壁上滚落,在桌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域。
连禾轻声道:“我看到了我的继父。”
虽然还没有结婚生娃,但夏米尔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养了个熊孩子是什么感觉。他在98区难得清闲几天,还没来得及享受美好生活,就听说了连禾在35区闹事的消息。
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35区。到达警局时,连禾正百无聊赖地和肃眠在手机上下五子棋。
“哟,夏米尔。”连禾懒洋洋地朝夏米尔打了个招呼。
“小兔崽子。”夏米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怎么还没掐死你。”
连禾托腮歪头看他:“我变丑了吗?”
“……没有。”
“那你就只能忍着了。”连禾戏谑一笑,夏米尔差点被气吐血。
连禾的情绪得很快,只消沉了一阵子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能吃能说能笑。肃眠观察了他好半天才确定他并没有强装镇定,看来说他没心没肺真的再合适不过。
肃眠好奇地在夏米尔和连禾身上来回看了一圈,不解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他注意力转移之际,连禾在棋盘上落了最后一颗白子:“五个,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