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李萱深吸一口气:“徐舟想见你。”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连禾的心脏一紧,这个名字如魔咒般紧紧束缚住了他的心脏,沉默半晌后,他低声道:“知道了,我去见他。”
几天来,被抓的血族一直关押在地下一层的牢房里,新加入的血猎总以为这就是基地的全部牢房了,殊不知在不起眼的角落,还有通往更深一层的道路。
连禾抬起压在角落的纸箱子,简单抚了抚积攒的灰尘,一道不起眼的密门微微翘起一边。连禾抓住把手,用力往侧面一推,灰尘随着他的动作落入下方出现的楼梯上。
地下一层原本就阴冷,这扇门后更是黑得暗无天日。连禾打开手电筒,顺着照亮的台阶下去。
地下二层的牢房大部门都是空的,只有一间牢房被厚重的铁门紧紧锁住。连禾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连禾轻轻蹙眉,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
“你来了。”一道嘶哑干裂的声音从角落处冒出来,连禾循声望去,光线照亮的地方,一个佝偻的身影赫然出现。
连禾觉得声道被堵住了,他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对方看出了他的犹豫,笑了两声,主动向前迈步,将自己展露在光线之下。
他的身形佝偻,哪怕努力挺直身体也比连禾矮了很多,脸上皱纹横生,像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地布满整张脸。一年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可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连禾站在他对面,几乎认不出他。
“……徐舟。”不知过了多久,连禾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徐舟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困乏,拖着沉重的步子坐在房里仅有的一张铁架床上,声音沉沉的:“我的寿命快到头了。”
连禾深吸一口气:“你搞错了,只过了一年而已。”
徐舟笑了,笑声像老旧风箱发动的声音:“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没有搞错。”
连禾沉默一会儿,盘腿坐在了他对面。
“你现在是哪一级别的猎人了?”
“a级。”
“a级啊,不错不错。”徐舟拍了一下手,又沉默了很久。
连禾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他对徐舟的感情很奇怪,一方面痛恨他做过的事,一方面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生恻隐。他难以面对徐舟现在的样子,索性关了手电筒。
“连禾,你带枪了吗?”一片漆黑中,徐舟问。
连禾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侧的枪。
独自一人来见徐舟不是件安全的事,他早就装备好了武器。
“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肯定带了。”徐舟自嘲地笑了笑。
安静良久后,徐舟再次开口,主动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来,拿起你的枪,杀了我吧。”徐舟一字一顿道。
连禾“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连禾甩手想走:“你去求别人吧,别把我拖下水。”
见他想走,徐舟突然爆发了全部的力气,冲过来掐住他的胳膊。离得近了,连禾清楚地看到了他血红的眼睛。他的瞳孔不正常地颤抖着,语气急促又疯狂:“连禾,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了,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不能帮我一次吗?你知道我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我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在老去,器官快速衰竭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你不会想知道的。我想死,可我无法杀死自己!我用头撞墙,划破脖子,我都死不了!连禾,算我求你!”
他的脖子上未愈合的伤口鲜血淋漓,血的味道刺激着连禾的鼻腔,他有点想吐,身体却徒然升起一股无名火。火焰在他的四肢百骸横冲直撞,他一时间有种想撕毁一切的冲动。
徐舟抓起他腰侧的银枪,掌心的皮肤立刻被灼烧了大半。他忍着痛把枪塞进连禾手里,嘶吼着:“你不杀我的话,就由我来!连禾,按个扳机的功夫而已!”
连禾想要脱身,甩了好几次都甩不开徐舟的手,挣扎间,不知道是谁的手扣上了扳机。
枪响过后,徐舟的身体瞬间脱力,连退几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片的血花从他的身下渗开,血腥味铺天盖地。
连禾觉得脑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浆糊,他失去了思考能力。身体火热难耐,他急需一个能让他降温的东西。
敞开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响,连禾条件反射地抬起枪,对准门外。
他与一脸惊愕的肃眠对上视线。
咬人的人类
肃眠不该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连禾再细细思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了。他的眸子暗沉,从对方的脸上缓慢移下来,落到他的脖子上。
肃眠“唰”地举起了双手,声音颤抖着:“我、我……我可以解释……”
连禾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肃眠一出现,血腥味似乎都被盖了过去。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连禾最后一丝智也被这股香味吞噬,他不受控制地扔下枪,朝肃眠扑了过去。
肃眠惊恐万分。
完了完了!他要死了!
他预想中死翘翘的场景并未发生,只是跟接下来发生的事相比,死或许没那么可怕。
下一秒,连禾冲过来,一把钳住他的腰背,扯开他的衣领对准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肃眠愣住了,感受到连禾的尖牙刺破了他的脖子,血液开始源源不断地从身体流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夭寿啦!他被一个人类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