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还有别的东西。连禾目光一凌。
瓶口不宽不窄,正好足够一个成年人伸手进去。连禾的手指插入土壤中间,四处摸索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个类似塑料袋的东西。他使劲一拉,一个密封袋就这么被他拉了出来,里面装着一封叠起来的信件,上面写着三个字:
——给小萱。
是李湛的信。
肃眠拿了绷带出来,打算给连禾换药。见他没有乖乖坐在沙发上,反而站在窗户前不知在沉思什么,于是凑过来一看,顿时也愣住了:“这是……”
“花瓶里找到的,应该是湛哥给萱姐的信。”
“要看吗?”肃眠问。
“……看吧。”连禾犹豫片刻,李湛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他始终觉得李湛是在暗示他什么。
他在心底默默跟李湛和李萱分别道了歉,这才打开密封袋,将那封信取了出来。
展开一看,的确是李湛的字迹。
致小萱:
原谅哥哥只能用这种方式跟你说话,我现在已经没有脸面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小萱,看到这封信后也不要再来找我,就当我已经死了。
我杀了人,在变成血奴之后,我控制不住吸血的欲望,杀了一个流浪汉。
很可笑吧,小萱你明明是个猎人,但我却给你拖了后腿。那晚过后,我想了很久,想着要如何才能赎清自己的罪孽,却没能想明白。我这辈子都无法重回阳光之下,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我所能给你提供些我搜集来的情报。
小萱,古陨教是血族建立的宗教,血奴的出现也跟他们有关。他们用各种方式,将伊湳花散布到人类社会中。这种花有致幻的功效,一开始会让人产生幻觉,市面上流传的古陨教能使人梦想成真便是这花的缘故。其实那些人并没有梦想成真,只不过是产生了实现愿望的幻觉。
这种幻觉会影响到人的正常生功能,很多客观发生的事也会被扭曲的主观歪解,成为他们想象中的样子。
古陨教借助这种花扩大影响力,再吸引更多人来信仰古陨教。而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利用伊湳花将人转变为血奴。
伊湳花似乎是他们血族的产物,人类只要摄入足量的伊湳花,身体构造就会改变,成为血奴。而伊湳花的摄入方式多种多样,可以通过嗅觉、触觉、味觉等多种方式侵入人体,我至今都无法统计出他们用多少方法散布伊湳花。
我知道的情报就这么多了,小萱,永远不要来找我,是哥哥对不起你,但哥哥已经没有资格再站在你身边了。
血奴的寿命最多只有十年,我打算混进血族的群体,在我有限的生命里给你提供足够多的情报。如果运气好,也许某天我就会死在一个血猎手中。我惧怕死亡,但一想到可以解脱,又觉得有些期待起来了。
如果世上真的有轮回转世,我希望下辈子还能继续当你的哥哥。
小萱,对不起,哥哥爱你。
连禾猛地合上了信件,深吸一口气。
这封信虽然是写给李萱的,但他现在却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萱看到这些话了。她亲手杀了李湛,要是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怎么样。李湛临死前也没有透露任何信息,想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十年……”肃眠喃喃道,眼眶倏地红了。
“你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吗……”
连禾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肃眠俯身抱住了连禾,眼泪落在连禾的脖颈上,冰得他一个激灵。
“我不想你死……”
连禾揉了揉肃眠的脑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还有一年多呢,说不定我们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活下去的方法呢。”
或许是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知道这个消息后,连禾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成为血猎以来,他亲手杀过很多血奴,也见证了很多血奴的死。他们的下场同样也是他未来的结局,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饿了。”见肃眠还是抱着他不放,连禾转移了话题。
“……吃什么?我去做。”肃眠抬起头,睫毛被泪水沾得湿漉漉的。
“红烧肉。”连禾随便报了个菜名。肃眠知道现在难过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赶紧做饭填饱连禾的肚子,于是洗了把脸就去做饭了。
被连禾拔得乱七八糟的花束中夹杂着几朵淡红的小花,与他从慈善活动现场捡回来的那些小花的样式一般无二,只不过颜色暗淡了很多。这应该就是李湛信中提到的伊湳花。
这么说来,他之所以会变成血奴,也是因为这个……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连禾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摄入伊湳花的。不过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他变成血奴一定和他的继父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他们俩人为什么会那么巧合地在同一时间成为血奴。
手机铃声打断了连禾的思绪,他拿起手机一看,是韩立雨的电话。
他现在没心情跟别人说话,于是按断了电话。
然而铃声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连禾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
“连哥!连哥!”韩立雨的声音焦急得破了音。
“首领他出事了!”
交给你了
城市被笼罩在灰色的雾气中,骤降的温度令人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部分树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摆。
这几天来,98区接连下雨,原本就降低的温度更是低了一档。
人都是喜欢温暖的。气候变冷了,街上的人都少了很多。
夏米尔顶着毛毛细雨坐在天台边上,雨势并不算大,但他的浑身却都已经湿透了。他穿着一件单衣,衣服紧贴在他身上。他的脸色已经青白,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呆滞地坐在天台边,目光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