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终于恢复自由,时隅有些不习惯。特别是左手肌肉萎缩,明显比右手小一圈,总感觉怪怪的。
两人在家无所事事,宅出新高度。
陆老爷子抱怨他们离得这么近,也不过来看看他老人家。
这天快到饭点,陆常照带时隅过去蹭饭,顺便探望爷爷。
饭后,照例闲谈几句。
陆为康示意管家老秦退下,屋里剩下祖孙三人。
“小隅,听说你让小凯调查了你父母的车祸?”
说起这件事,时隅前些天刚跟陆常照提了。他如实告诉他,自己私下找人调查过。
根据表哥调查到的信息,他父母出车祸前,曾跟陆老爷子见过面。
而陆常照让人从内部渠道重新查了,年代久远,自然是查不到当时父母当天具体去干嘛了。根据当时警方提取的行车记录仪信息等,基本能确定,他们当天的行动轨迹,跟陆家老宅无关。
那些错误信息,大概率是陆煜安授意人做的。目的应该是误导时隅,试图离间他们的关系。
毕竟,陆常照向来很少对任何事情上心,他若有软肋,只能是时隅。
如今突然听陆为康提起,他有些心虚,硬着头皮点头:“是的。”
陆老爷子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告诉他另一件事:“你父母确实来见过我,但只有两次。当年阿照被绑架,受了很重的伤,逃走的路上,被你父亲救了送到医院。我带人上门道谢,你母亲看见我,突然问我的名字。之后我才知道,她是阿雾的女儿。知道他们夫妻白手起家创业,我也想过帮衬他们,不过被拒绝了。你母亲后面主动来找过我一次,将阿雾的遗物归还给我,说这是阿雾的嘱咐。因为你父母不愿跟我有过多交集,我也就没有再探听他们的消息。那时我已经放权好些年,并不知道,你父母后来出车祸。否则,我不会对你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不闻不问。”
陆老爷子没有过多提及他跟外婆的过往,时隅也没追问。
倒是陆老爷子主动提起来:“想不想看看你外婆还给我的东西?”
他提到了,时隅自然会好奇:“我可以看吗?”
“当然。那东西,我当初给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打算。”
管家老秦敲门,陆老爷子应声,老秦将一个有些陈旧的首饰盒交给时隅。
时隅打开首饰盒,看到一枚设计极其华美的戒指。
他惊讶地抬眼看向陆老爷子,后者这才沉声道:“阿雾曾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那时我对成家立业没有任何向往,我们这样的人,生下来就注定不会有婚姻自由。因为阿雾,我想过反抗,虽然我最后还是对不起她。”
陆常照罕见地全程一言不发。
直到时隅看向他,他才缓缓开口,问陆为康:“爷爷,我问个问题。那个人散布的谣言里,提到小隅的母亲是你的私生女,你们应该……”
他没有把话说完,陆为康也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怔了下,才道:“臭小子,你在想什么?”说着看向时隅,“小隅,你外婆虽然性格开朗,但还是比较传统,不接受婚前。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阿崇的事。”
当年沈织雾跟陆为康分手,心灰意冷,和洛崇洲去了x国,却没有归还陆为康向她求婚时的戒指。或许,她心存一丝期待,陆为康会为了她反抗家族,来找她履行曾经的承诺。最终,陆为康并没有。
随着时间推移,两人都放下这段感情,有了各自的生活。
戒指不再代表山盟海誓,也不再是未了的牵绊,只成为回忆。
在生命快走到尽头,外婆让女儿代为物归原主,正式给当年的感情画上句号。
这些也只是时隅的推测,他对外婆印象不深。老一辈的事已成定局,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最重要的,还是当下。人无完人,他们有很多时间去摸索,去避免前蹈覆辙。
日子逐渐回归平淡。
时隅在这个时候,接到了表哥的电话。
之前,他抽空简单跟表哥说过车祸的事,报了平安,告诉表哥是陆常照舍命保护他,还提到肇事司机是时振华这事。
更多详细的内情,涉及到符心告诉他的,陆煜安的身世等,以及其他陆家家事,他并没有跟沈东升细说。
接到沈东升这通电话,他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东升告诉他:“小鱼儿,你方便来一趟这边吗?上个星期开始,爷爷的情况突然恶化,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现在虽然抢救过来,但是情况并不容乐观,医生已经建议我们尽早安排后事……爷爷他,应该还很担心你,放不下你。”
挂断电话,时隅深呼吸好多次,才压下强烈的眩晕感。
他组织好语言,回到病房。
他脸色实在太差,陆常照一眼看出不对劲:“怎么了,宝贝?”
时隅深呼吸,简单将沈东升的话转述一遍。
他抱住陆常照,颤声告诉他:“我得过去外公那边一趟。你好好养伤,抱歉不能陪你了。”
陆常照轻拍他的背:“我让冷助申请航线,你坐自家的飞机过去。我陪你去?”
时隅摇头,他将脸贴在陆常照的胸口。
他熟悉的气息,让时隅逐渐平静下来。他鼻尖压在他胸口,说话声音闷闷的:“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现在还得继续静养,就别折腾了。”
见他拒绝,陆常照没再坚持。
天气适合飞行,到下午,航线申请批准下来,私人飞机准备就绪。三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隅犹如一张紧绷的弓,他强迫自己闭眼休息,却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