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望被黑压压的一群人围住,他犹如受惊的小鹿,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失措,解释道:“公主,您误会草民了,草民没有……”
“你方才所言本公主都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你已经无从狡辩了。”鲁国公主冷声道。
曹望闻言脸色一白,他握紧双手。
“长川。”曹承面露不忍,他实在无法相信曹望会陷害曹家,双眼希冀道,“你快向公主解释啊,你没有陷害曹家对不对?”
曹望作为家中的长兄,一直以来都温和自持,秉节持重,幼时他贪玩,犯了多少错误,都是曹望替他处理的,遂他对曹望向来是敬重的,可现下曹望却是当年的罪魁祸首,这叫他如何能相信?
曹望低头,他突然沉默下来。
隔着人群,曹殊静静地凝视着曹望,他深吸一口气,唤道:“长川……”
“你别喊我!”
曹殊的话还未说完,就立即被曹望打断,他神色恼怒地看向曹殊。
曹殊愣住,他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曹望喘着粗气,他神色恢复如常,平静地看着众人。
既然他们早已知晓,他也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
“是我。”他开口道。
话音刚落,曹殊和曹承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是,当年药斑布之案的确是我一手策划的。”曹望目光幽深,嗤笑一声,“什么陈密致、曹平川,他们都不过是被我利用的棋子而已。”
曹殊如坠冰窖,他双手逐渐攥紧。
其实他早就猜到曹望与当年药斑布之案脱不了干系,一直心存侥幸,可如今曹望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实情,他只觉得心痛。
鲁国公主眉头紧皱,她没想到药斑布之案牵扯曹家兄弟阋墙之争,便坐在狱卒搬来的圈椅上,抬手示意让曹家三兄弟自己对峙去。
她转过头,发觉季蕴也跟来了,并向自己行礼。
季蕴实在不放心曹殊,她没有回季宅,而是默默走到曹殊的身旁,目光担忧地注视着他。
“曹哥哥……”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小声道。
曹殊闻言转头,他双眼泛红,瞧着季蕴担忧的神情,便伸出修长的手握住她的手。
“没错,是我与曹平川、陈密致暗中勾结,陷害曹家,一切都是我干的。”曹望指着牢房内的陈密致,他神情扭曲,冷笑道,“要没有我,就凭他们俩,能如此轻易地调换上贡的药斑布?”
“长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曹承满脸悲痛,他双眼通红,大声质问道。
“为什么。”曹望似是好笑地咀嚼一遍,他眼眶中毫不预兆地落下一滴泪水,讽刺一笑道,“你这个废物懂什么?我可是长子啊,长子!”
曹承怔了怔,他看着曹望逐渐狰狞的面容,过去的温和自持荡然无存,露出来的则是癫狂残忍。
“父亲自幼就教育我,要承担起家族的重担,曹家的家业本该就是我的,可凭什么,凭什么最终决定让溪川当继承人?”曹望目眦欲裂道。
曹殊苦笑一声,暗道又是曹家家业,曹默是因此恨他,现如今曹望也是因此陷害曹家。
他眸光黯然,低声道:“长兄,我从来都不想继承家业。”
“你不想?”曹望闻言觉得可笑,他满脸泪痕,扯起嘴角道,“曹溪川,你别在这装了,你都已经决定走仕途了,既然不想,又为何偏偏要回来跟我争?”
“不是……”曹殊摇头,急忙道。
“你用不着解释。”曹望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恨意,冷笑道,“其实你早就知晓那夜是我把你踹下船的,事已至此,为何迟迟不拆穿我?你该不会还以为我会感激你罢?不,我不会,我只会恨你!”
“真的是你?”曹承强忍住泪意,他神情失望地看着曹望,胸口上下起伏着,怒道,“曹长川,他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狠心?”曹望讥笑,他神色薄凉道,“那父亲当初决定立溪川为继承人的时候,难道就不狠心?他是否想起我也是他的儿子?可有想过我是长子?他这么做,将我置于何地?青川,你不会懂的。”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曹家?”曹殊漆黑的眼眸弥漫着一层雾气,苦笑道,“祖父和父亲含冤而终,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羞愧吗?”
永遇乐(六)
曹望面对曹殊的质问,他只是轻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羞愧?”他冷声道,“太可笑了,我凭什么要羞愧?”
话音方落,他双眼猩红地瞪着曹殊,泪水好像决堤了一般,不停地往下淌。
“这都是他们偏心的报应!”曹望面容扭曲,他眼中带着深深的怨恨。
曹殊浑身的血一寸寸冷了下去,他脸色愈发苍白,身形顿时一晃,险些没站稳,所幸季蕴和曹承在一旁扶住他。
“曹哥哥。”季蕴蹙眉,她目光担忧道。
曹殊眸光一黯,他苦笑一声,悄然握紧季蕴纤细的手。
“你怎么能……”曹承扶住曹殊,他满脸愤怒,眼神中闪着失望,想开口质问,话到了嘴角却噎住,“长川,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轮不到你这个废物来教训我!”曹望眉眼一片冰冷,他眼底满是厌恶,扯起嘴角道,“曹青川,倘若不是你威胁不到我,否则我也不会对你好,从小到大,你闯了多少祸,你究竟想过没有?”
曹承登时一僵,他神色怔怔地看着曹望讥讽的面容,目光有些呆滞。
“你每回闯祸,都是我在帮你擦屁股,父亲道我身为兄长无法以身作则,一并罚我,我早就受够了!”曹望神情阴郁,他宣泄着积压多年的不满,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