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暖意寄桃园,漫天繁花落厢归。
廊下拈花观景。
母亲拥着桑九黎打趣道:“我们阿黎这脾性啊,将来可得寻个善解人意的好郎君,要能容得你这野性子才好。”
年幼的桑九黎双眼懵懂,提溜地转了一圈,“娘亲,什么是好郎君?”
“自是个会包容你,一心一意待你好的人,等阿黎长大了,自然就会知晓。”
桑九黎依偎在母亲怀里,天真地问道:“那他在哪里呢?”
“阿黎莫急,将来会遇到的。”母亲笑应着。
桑九黎遇到了……
那是个模样俊俏,举止文雅的翩翩君子。
那人赠她诗词,带她赏花,赞她貌美。
她以为,这就是母亲口中的好郎君。
为全那人所愿。
她长枪踏马为他荡平了天下。
最终,那人如愿登上了尊位。
却在新婚当夜送了她一杯毒酒。
“为什么?”桑九黎强忍着丹田绞痛,压住喉间的腥甜,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她为之拼命相护的男人。
直到穆瑾昱露出了他那丑恶的嘴脸,“桑家勾结前朝逆党,犯的是死罪,朕留你一命已经是仁慈。”
一句话恍如惊天之雷,劈得桑九黎浑身寒凉,许久回不过神,“仁慈?桑家何曾勾结逆党,我祖父……”
“放心,朕没杀他,念及桑家曾为天启立下不少战功,免桑振怀死罪,配至北地修筑城墙。”穆瑾昱终于不再装了,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不屑。
“我祖父为天启戎马一生,身上旧伤无数,如何受得了北地苦寒。”桑九黎失声怒吼道,“你这么做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穆瑾昱睨了她一眼,眼底满是厌恶,“朕初登帝位,不宜杀伐过重。即以贤德治天下,自是要对桑家网开一面。”
“可笑……”桑九黎双眼一闭,两行血泪滚落,“原来我早就瞎了,竟看不出你是个卑鄙无耻之徒。”
原来,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
“桑家没有男丁,兵权终是落在了你手中,你还有何不满?”桑九黎怒极反笑,“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穆瑾昱……”桑九黎笑了,笑得悲凉,“你以为杀了我,天下人就会忘记,你是靠女人才坐上这个皇位的吗?!”
藏于内心深处的不光彩被道破,穆瑾昱连君王的仪态也不顾了,扬手一巴掌狠狠的掴在桑九黎的脸上。
“啪!”一掌落下,压在喉咙的鲜血喷涌而出,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早在毒之时,她便觉周身无力,根本就来不及闪躲。
“朕不会杀了你,朕要让你好好得活着,让你看着天启繁盛永昌,看着朕如何受万民敬仰。哦,差点忘了,你已经瞎了,无妨,你还能听得见,朕会经常让人去说于你听的。”
穆瑾昱钳制住她的下颚,咬牙道,“来人!将她拖下去,关在昭华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
“是!”宫人惶恐上前。
“穆瑾昱,你不配!”桑九黎悲愤不已,怨自己识人不慧,累及年迈的祖父跟着受罪。
更是恨满腔真心错付,追悔莫及……
“将军,城门快到了。”
马车内,桑九黎迷糊醒来。
微风拂动着车窗帘,日头有些刺眼。
桑九黎下意识地抬起手遮挡着,光从指缝漏下。
掌心翻转间,桑九黎有些恍惚。
她的眼睛……能看见了……
“将军?”马车门帘被掀开,温柔探了个脑袋进来。
“您醒了?可是还觉着困?若是困,晚些时候回府里再睡。眼下城门就要到了,您得下车改骑马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