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简之明白了,陛下是要他做他的心腹,做他的鹰犬。他蹙着的眉,始终没有展开过……
公公犹豫了一下,看向孟简之,笑说,“怎么。当年公子跪在大殿上说,要陛下给公子枉死的娘亲一个公道。时至今日,陛下依旧对公子当年的种种历历在目……莫非,公子如今不想要这个公道了?”
“……不是。”他垂下眸。
“公子这些年,勤学苦读,不就是希冀为朝廷效力,为夫人讨个公道吗?怎么反而犹豫了?”
那公公见他没说话,笑了一下又说,“孟公子是聪明人……有时候不是公子想报仇就能报仇,也不是公子想不报就能不报。当年是孟老先生向陛下允诺,有召必应。”
公公看了眼手下的棋盘,摇头笑道,“瞧,公子赢了。”
他站起身,说,“陛下让咱家来汝宁一趟,就是为了叮嘱公子好好准备会试,不得有失。否则……龙颜震怒,谁都承担不起。“
孟简之手中仍握着六娘给她的荷包,他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
那公公的视线随即落到他手中的荷包上,犹豫叹口气说,“下面的这些话是私下的话……”
孟简之抬眸看向他。
他笑笑,眉眼间温和多了,“在下此番来到汝宁,听闻孟公子已和一位亲梅竹马的姑娘定亲。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最是人间乐事本当恭喜,汝宁县人杰地灵,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而上京则是一滩浑水。”
那公公垂下眸,声音低低的,继续说,“亲军都尉府的差事不好当,公子不如早断情分,免得日后……割舍起来就不简单了。”
他放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孟简之坐在棋盘前发愣,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个小沙弥在祈福树下扫雪,不小心扫到了他的衣摆,他才慕然低头。
“施主的衣摆脏了,抱歉。”
他有些恍惚地站起身,袖笼中的荷包却不听话似的落在地上。
那半截布条随着荷包松散,掉落了半截。他垂着眸,却突然看到漏出来的半截布条上写着‘孟哥哥’。
他站在那里,呆了半晌。
那小僧将荷包捡给他,双掌合十向他行礼后,便继续扫他的雪。
他手中握着荷包,看着那漏出的半截布条,鬼使神差地将布条拿了出来。
那布条上赫然写着,“愿孟哥哥金榜有名,青云直上。”
孟简之一愣,捏着布条,忽然不知道自己心中汹涌的是什么情绪。
他还以为她会为她自己祈求平和安稳,再不济也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哪里有人祈福尽是为了旁人?
孟简之看着孟哥哥三个字,紧紧捏着布条,指尖泛红。
天边的下弦月默默坠在天边。
六娘就着月光赶路,他送孟简之的冠礼,还未及取回来。
“李大叔?”六娘轻轻扣门。
“六娘?快来,你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