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家同处一片屋檐下,彼此心知肚明,无论私下踩得有多狠,面上都是一副相见恨晚的知己。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摄魂,诛心引魔的一把好手。
他们最不堪的过往,最阴暗的一面,内心深处的贪婪,最想隐藏起来的一切,在摄魂下无所遁形。
他们也想过修摄魂,只是心性不佳者修邪术,往往只有走火入魔。
这在魔域也是一样的道,只是他们不搞虚的那一套,什么龌龊都摆在明面上,可到底畏惧死亡,也厌恶和忌惮摄魂下的不由自主的臣服。
从摄魂一事上来看,魔域与修真界是难得的立场一致。
但是……楚序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还是魔域魔尊,对于那些刺耳的嘲讽置若罔闻。
说那么多,不就是忌惮惶恐吗?
只是这话从沈之彦口中说出来,楚序只想自嘲冷笑。
无他,这人他打不过,更杀不了。
且再这样纠缠下去,没准最后他还成了准备临终遗言的那一个。
这样想着,楚序勉强压下内心的怒意,手上横向一划。
两人没看扇尖溅上的血点以及顺着剑身往下滴的血水,二话不说,又打到一处。
夜间斜风带着绵绵细雨,打在护城河上,河灯摇摇晃晃,被打湿大半,灯芯已经熄灭。
沈之彦不愧为剑道尊者,半步飞升的修为愣是死死压了楚序一头。
楚序余光一扫沈之彦的嗜血长剑,心下微沉,知道不能再纠缠下去了。
他侧身躲开剑招,脚尖一转快速贴近沈之彦,眼底浅色的猩红一闪而过,握着扇子的手搭上沈之彦染血的肩。
沈之彦显然没想到楚序会来这么一出,握住剑柄的手一顿——这人是不怕死吗?
沈之彦蹙眉,却猝不及防被楚序控住,扇子横着朝他脖颈袭来。
他横剑挡在身前,不想楚序旋身踢来,稳稳踩在通体血水的长剑上,借力着在将沈之彦往后压的同时转身躲进浓浓夜色。
细雨朦胧间,沈之彦听见楚序意味不明的一声冷嗤。
他稳稳立在护城河面上,踩着几盏河灯,脚下泛起涟漪阵阵,斜于身侧的长剑被细雨冲刷下血水,又是通体雪白的神兵利器。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渐渐消散。
雨更大了。
沈之彦盯着暗处静默许久,然后收回剑,手里凭空出现竹伞,他打开,头顶上传来雨打在伞面上的声响,在夜半三更时更显清晰。
这场雨下了许久,整个南城被雾蒙蒙细雨拢住。
城西破败不堪的废弃寺庙铺满了扎人的枯草,只是屋头漏雨,草席阴湿,一脚踩上去能挤出一鞋子水。
楚序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靠着,肩头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大片血迹被雨水晕开。
只是他此时身着黑衣,看不出来而已。
他偏头漫不经心瞧上一眼,顿了顿,还是伸出手想碰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