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鹰此番决定,不仅加深我从?前阴晴不定的刻板印象,还要让我再背负一个罔顾法令随性而为的罪名。为了救太女,她?倒是?不惜一切让我背负所有。”
杨依淮听她?人在宫里就?敢直呼当今的名姓,心里越发?惊恐不安,“殿下慎言……”
“慎言什么?叶晚鹰敢这?么做,证明她?不打算再装了。不再装作只疼爱她?的小?五,而是?光明正大地?疼爱她?的太女,”叶昕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装了。独角戏,我一个人唱不来。”
一番话令杨依淮细思极恐。
那话中意思,仿佛叶晚鹰和叶昕之间的感情是共同装出来的,骗过?了全天下的人,唯独身在局中的两个人无比清醒又无情地?表演这?出荒诞而又不知所云的戏码……
杨依淮强行止住自己纷乱的思绪。
天家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轮不到她?来掺和,她?也不敢掺和。
杨依淮半点不敢深思,她?佯装听不懂,小?心地?附和道:“臣……臣也好奇着呢,圣上一直很疼爱殿下,怎的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不疼爱您了,反而去疼爱太女了呢?莫不是?圣上病糊涂了?”
“她?的态度想?变就?变,拿我开?涮玩儿呢?”叶昕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我绝不让她?如意。”
前些日子才向她?保证,若是?太女再犯错,一定公正处理,不再包庇,可一涉及到太女的生死,保证就?不算数了。
还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来祸害她?慢慢变得正向的名声。
最可恨的是?,从?前叶晚鹰是?教唆她?犯事,现在是?仗着她?人在深宫,什么也不知情什么也做不了,干脆以她?的名义直接代替她?犯事。这?样的先例一开?,从?今往后,叶晚鹰行事就?更加方便了。
不仅不必再担心她?这?个疯子再轻易惹祸,还能继续败坏她?的名声,用她?的名义大开?杀戒。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杨依淮从?叶昕极具攻击性的话语里听出了她?难以抑制的怒火,“那殿下准备怎么做?”又觉得这?问题似乎逾矩了,她?赶紧多加了一句,“请殿下吩咐,臣但听差遣!”
叶昕踱步到她?面前,道:“以许静文为首的殿中省负责草拟圣旨,后交给门下省审核,最后让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各自负责对应的工作。如今门下省和殿中省都一心对叶晚鹰负责,就?从?六部下手?。
我要叶晚鹰的旨意即使拟好了、审核了,也下达不了。”
杨依淮身躯一震,匆忙仰头,瞪大了眼睛,“殿下,这?是?抗旨不尊啊!您这?是?想?……”
……想?撕破脸皮,正面对抗吗?
——抗旨不尊,按律当斩啊!
叶昕忽的拔剑,手?腕一翻剑身直插地?面,锵然落地?,剑尖一点寒芒正正落在杨依淮眼前,逼退了她?未出口的话。
杨依淮怔愣之际,叶昕又忽然毫不留情地?抬脚踩在她?头顶,把她?刚直起来一点的腰重新踩入了尘埃之中,连带着脑袋也撞向地?板。
撞向地?板时闷沉的“咚——”的一声,把杨依淮撞懵了一瞬。
杨依淮后知后觉的发?现额头像是?撞肿了。
延迟的钝痛感起初没什么感觉,叶昕脚上一用力,她?红肿起包的额头猛不丁地?挤压地?板,钝痛感便如山呼海啸般涌来。
耳边是?叶昕冷冽的声音:
“昔日我提拔你至如此高位,让你这?无?名小?卒能在宫里出人头地?;叶晚鹰和叶依澜想?对你下手?,我亦保你不死。如今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叶昕居高临下俯视她?,眼底是?无?限的冷冽杀机,“或者,为防泄密,我现在就?杀了你。”
感受到头顶叶昕盯着自己那道充满强烈杀意的视线,杨依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顿了顿,主动卸下通身的力气,整个人如同引颈待戮的家禽温顺地?趴了下去,身体力行地?告诉叶昕自己同她?没有对抗之意,
她?思索了一会,温声慢语地?开?口,如同讲故事般娓娓道来,“殿下提拔之恩,臣没齿难忘。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昔日殿下为臣改名,让臣与太女同取“依”字为名,意在让臣羞辱太女。
那时,即使生死难料,臣也二话不说,跪谢殿下赐名。今时今日,臣同样不会拒绝殿下任何命令。只要殿下下令,臣依然只会二话不说地?跪谢殿下信任相托!”
话音一落,杨依淮发?觉踩着她?脑袋的那道力气渐渐变轻了。
一颗高高吊起的心重新安稳落入肚子里,杨依淮深呼出一口气,“不瞒殿下,许静文曾经警告过?臣,背叛圣皇,是?要付出代价的。”
“哦?”叶昕尾音稍稍扬起,嗓音轻而淡,“那你怎么回答许静文的?”
“臣回答说,许中监说得对,”杨依淮顿了顿,忽而爽朗一笑,“可臣心中知道,那是?许静文的圣皇,不是?杨依淮的圣皇。”
她?艰难地?侧过?脸,目光坚定而热忱,一字一顿道,“臣没有背叛臣的圣皇!”
叶昕冷淡的眉眼忽然生了点笑意,
她?微微屈膝赤脚踩着杨依淮脑袋,却并不用力。手?心拄着剑柄,直挺挺的剑身忽而又在杨依淮眼前刺入地?面木板半寸。
叶昕缓缓弯腰,明明是?吊儿郎当的姿势,在杨依淮看来却充满了压迫感。那双微微含笑的漂亮凤眼由远及近地?审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