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崚非和老侯爷你来我往许久,最终以侯爷取胜结尾。
清语略懂些棋艺,看得出三爷是故意让老侯爷赢的,但是不动声色藏得很巧妙,所以老人家最后赢棋时哈哈大笑,还说小老三你不行啊,棋艺多年不见长进,须得磨炼。
越崚非见她躬身在旁应当累了,而且站的时间着实不算短,伸手拽了个凳子到自己身侧,“你坐。”
清语惦记着丫鬟身份,轻轻摇头。
越崚非怕她累着索性起身告辞。
常宁侯哼了声,拍着桌子问:“她一个女孩子住你那院儿,合适?要不我和老大家的说声,给她在内院安排个地方住下。”指的是世子夫人。
越崚非侧身挡住祖父投向清语的审视目光,含笑道:“不劳动大夫人,她在我院子里伺候,怎可麻烦旁人。”
事实上,他谁也信不过。
需得把她搁在眼皮子底下看顾,方能安心。
“刚不是说要走吗?”常宁侯见孩子不听话,气得开始赶人,“立刻就走,别在我这儿碍眼。”
等俩孩子要出屋了,常宁侯啊了声叫住他们,随手抛出一物给清语,“送你的。拿着赶紧走。”
待到出了侯爷的外书房院落,清语走到路边挂着的灯笼下看了眼。是一方玉牌,上雕如意云纹,温润光洁,比方才的棋子还要摩挲更久的样子。
“那是我小时戴过的玉牌,少时因调皮被祖父收了。”越崚非在她身后,越过她的肩望向她手中之物,“没曾想居然给了你。”
清语好半晌没想明白,“既是三爷小时的,为甚侯爷不还给三爷反而给了我?”
她只是个丫鬟而已。初次见面,话都没和老人家说几句,拿着恐不太好,打算塞回给越崚非。
越崚非推回清语怀中,“既是给你,拿着便是。”
他也不明白祖父为何如此。但,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有点任性,想必是她投了祖父眼缘。顺手将她斗篷上的兜帽拽起给她戴上。
第二天,越崚非先进宫拜谢皇恩,再去护銮卫应卯,还得去都察院走一趟,忙得不可开交。
连续数日都是如此。
逸昶堂里很平静,好像是没有什么波澜,与平日一般无二地过日子。仿佛三爷的升迁高位只是虚幻,对大家来说没什么分别。
清语却开始悄悄忧心一件事。她来癸水了,且是初次。
这事儿是大半夜发生的。
越崚非夜晚在书房批完卷宗,走到她身边想给她掖掖被角。天寒地冻,她身子骨弱,真凉着得了风寒可就麻烦。
屋里放着火盆,他嫌热,又怕清语冷,只能硬生生忍着热度让火盆每晚在外间烧起。
走到贵妃榻边发现她睡得不安稳。轻手轻脚给她塞被子时发现榻上铺着的厚厚褥子上鲜红濡湿一片。
越崚非眸光冰寒下意识想要看她哪里受伤,抬手触到她腰间发现了位置来源,怔了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冷脸瞬间通红。
忙叫几位妈妈过来帮忙。
田妈妈正守在廊庑下,唤醒其他三位共同忙活,给迷迷糊糊的清语换衣清洗。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已然天色微明。
越崚非早练后直接去了卫所。
清语隐约听闻三爷走前询问她的情况,挣扎着想醒来,无奈初次遇到癸水问题没有经验,晚上睡得不好刚刚安睡不久,困得很,那念头只在脑海闪过一下就没了踪影。
待到醒来,已经日上三竿,逸昶堂的午膳时间都到了。
她洗漱后没有胃口,打算过会儿再吃。正要转去西跨院瞧瞧花圃里的长势如何,搭眼瞅见另一边东跨院中诸人忙得热火朝天。
陆源不知昨夜三爷卧房的外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三爷后来让几位妈妈给小俞姑娘清洗换衣。
再看小俞今日腰酸背痛的无力样子,他神色一凛,只当自己是猜对了,暗骂了自家主子一声禽兽连小姑娘都不放过,待小俞更加恭敬客气:“三爷离开前说给您收拾东跨院来住,需得重新粉刷修葺,如今正忙着这事。您喜欢何种家具摆设?尽管吩咐,我立刻给添置。”
清语第一反应是,自己没守好夜,害得三爷一夜没睡,所以换了差事被发派到无人的空荡荡东跨院去了,喃喃道:“陆总管看着办就好。”
剩下的时辰都蔫蔫的没精神。
她不知自己除了守夜外还能做什么差事,顿感在院儿里是个没甚用处的。这次是到东跨院,下次可能就得到院外去。
于是越崚非特意提早下衙,在路上心里建设许久,不知是提起昨晚的尴尬局面与她诚恳道歉为好,还是就此揭过只当没发生免得她羞赧。好不容易决定了还是淡然面对昨晚的事情,只当没发生就罢。
结果回到逸昶堂后,对上的却是垂头丧气的清语。
头上短短扎不住的毛也长了一些,跟着她的脑袋一起没甚精神地耷拉着。
越崚非忙快步走到清语跟前,抬手想在那些好玩的毛上压一压。又觉她是个大姑娘了,这样不太合适。只能硬生生收起手,尽量语气平淡着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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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语不想三爷为她的小事而烦心,低头说了句:“没有哪里不适,谢谢三爷为我准备的院子。”便转去东跨院看新屋子的情形。
越崚非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去到书房处理卷宗。提笔写了几个字,觉得案子纠缠不清实在恼人,随手丢在旁边,大跨着步子去了东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