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看池郁,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语气锐利地评价说:“你现在也不小了,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天天跟在一个模特身边算什么。”
说起那个模特,她毫无印象,所以语气也差了许多。
“那个模特叫什么来着,是你一直在捧他吧,你哥还说为了签他你特意找了你爸。”她像是很不屑,不屑于池郁的做法。
“这种事传出去了还以为你上赶着倒贴,也不嫌丢脸做这种损面子的事,你爸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吗。”
一声不吭地听完全部,池郁把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他觉得没办法和妈妈多聊天了,没闹不愉快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嘴角甚至带着礼貌的笑,说着:“如果你觉得我爸教的有问题,当初为什么你不来教我。”
林舒文像是被这话噎住,眉头紧锁地看着池郁。
很快池郁从她的欲言又止里明白了什么,他只是没想到在妈妈眼里自己是那么不堪。
他继续说:“妈,我并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想做什么我就去做了,有没有意义我自己说了才算。至于丢脸,倒也不至于。”
“你看不上的人和事太多了,当然里面也包括我。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我,那么多年我也没有怪过你,所以我的事还请你不要多管,像任何时候一样保持你冷漠的态度对我就好了。”
说完,他轻呼了一口气,好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林舒文明显生气了,对池郁这一通话感到惊讶又气愤。她咬牙:“池郁!你就是这么和妈妈说话的吗?”
池郁心里也有气,但当他看着林舒文迟暮的面容时,突然就觉得没有生气的必要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记挂那么久。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扯着嘴角挤出一个微笑来,退一步说:“对不起,我爸确实没把我教好。”
林舒文无言,想生气又骂不出口,火气就这么生生熄了下来。
池郁坐不住了,他眼看着池盛处理好工作准备过来,于是起身准备离开。在走之前,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停下来冲着林舒文一脸认真的说:
“对了妈,那个模特叫路宁,他和别人不一样。”
别用你的固有思维去看待他。
说完也不等林舒文回应,他很快离开了,径直往路宁那边走去。
路宁和池闻站在一盏暖灯旁说着话,两人有说有笑的场景在池郁看来格外扎眼。原本在妈妈那里受了挫的他,在看见这一幕后心里的苦涩和难过瞬间涌了上来。
他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没事,沉重的心情把他逼得无路可逃。在这个欢快又热闹的环境下,他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他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穿过热闹的人群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外待着。
漫长的黑夜侵蚀着他的孤独,穿堂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衫,十月的南城原来也可以这样冷。
混乱的大厅内,路宁在说话间隙寻找着池郁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刚开始时他有看见池郁和他的母亲聊天似乎并不怎么愉快,然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池郁。
此时池闻还在和他说着有关池郁的事,说他初中到高中的趣事。路宁听得认真,一边和池闻保持着适当距离,一边听到有趣的还会忍不住笑起来。
对他来说,了解池郁是当下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抬头看着和池郁有三分相似的池闻,不知道内心的天平早已开始倾斜。对池闻那点无望的感情早已淡去,此刻他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而池闻,还是他很多年的朋友。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沈霁月姗姗来迟,穿着一身香槟色礼服,和池闻站在一起举手投足间都是幸福的样子。
路宁自知不能当电灯泡,于是很快走了,说要去找池郁。
沈霁月笑得明媚,说有时间一起吃饭,路宁点点头说行。
告别两人后,路宁在大厅内徘徊着,看见了在墙角喝醉的陈亦眠都没有找到池郁。四下没有遇见熟悉的人,他叫了个服务生一起把陈亦眠送到了休息室。
从休息室出来后,他嫌里面过于热闹,于是便换了个方向走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等他走到外面的走廊时,意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池郁?”
路宁嘴上发出疑问,脚下的步子倒挺快。
等他走近些发现真的是池郁,此刻他正背靠在墙上抽着烟,猩红的火光在灯光下很不明显,烟味也很淡。
听见声音池郁转过头一看,发现是路宁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快速掐灭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怎么出来了?”池郁问道。
路宁离他半米远,只闻见很淡的烟味。他实话实说:“出来找你,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找我?池郁有些意外,喉咙滚动了一下,口中烟草留下的苦涩淡了许多。
路宁抬头看过去,走近了一些,只有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清池郁眼眶的红色。
走廊正对着一扇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冷的刺骨,路宁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他先一步伸出手握住池郁的手,发现他意外的冰冷。
手上突然覆上一片温暖,池郁的心软了一块。他怔怔地看着路宁,丝毫不担心自己低落的情绪被洞察。
下一秒,路宁温暖的声音响起,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走廊。
路宁握着他的手说:“这里好冷,我们回家吧。”
不是回去,是回家。
可池郁知道,路宁的意思是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