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启的猫条它不屑一顾,游司梵凑至它齿边都不想舔,倒是对一模一样的未开启猫条兴致盎然。
闻濯又在笑。
“嗯……你要收回‘租金’?”他往前一步,执伞的手稍稍倾斜,朝少年伸出另一侧干燥而温暖的手掌,言语带着笑意,“是打算毁约,言而无信吗?”
他故意往重了说,果然换来游司梵惊慌失措的注视。
少年就似山间迷路的旅人,讶然望向面前这位突然出现,却语出惊人的好心人。
那只向他探来的手修长好看,指关节并不粗大,指腹略有薄茧,不多,正正好,游司梵可以很清晰地看见闻濯红润的掌肉与纹路。
这并非不事炊爨的手掌,它存在做事和工作的痕迹,指背和拳峰甚至有些许不常见的茧子,不知是如何形成,长年累月地积攒于相对单薄的指背皮肤。
不会有人怀疑其深藏其间的力量感。
但这同时也是干净且体面的手,在漫天大雨的水汽里,也能一如既往,保持该有的洁净与干燥。
让游司梵……很想握上去。
他看看闻濯,看看那双手,又看看衬托对比下,自己格外上不得台面的猫条。
出门太匆忙,自昨夜起一切就兵荒马乱,游司梵是随便抓来先前买好的猫条,又随便塞进小挎包。
这样做的结果,便是猫条皱皱巴巴,塑料外包装仿佛刚从滚筒洗衣机出来,折痕七零八落,像老咸菜,也像久经摧残的废品。
也就只有不通世事的黑猫,才不会嫌弃它的埋汰。
它远远配不上闻濯,即使所谓租金,仅仅是搪塞的借口和玩笑。
“不是言而无信,”游司梵声音低下去,默默继续收回的动作,变相婉拒闻濯的索取,“是我拿错了。”
他临阵退缩,闻濯却也不生气,只是挑起眉梢,伸出的掌心并未改变。
“好。”青年如此道。
黑猫大小姐矜持高贵,没有搭理人类的暗潮涌动,见饲养员铁石心肠,把猫条放好,它也不介意,浅尝一口冷落已久的猫条壹号,就开始今日份洗脸梳毛。
游司梵慢慢吞吞,在小挎包零星几样琐碎物件中来回搜寻。
好像一条不想面对现实,竭尽所能磨洋工的咸鱼。
闻濯并不催促。
青年眼瞳的笑意非但没有随时间流逝而退却,反倒越发深刻。
两人之间吵吵嚷嚷的氛围重新静下,一时唯有雨滴坠地的声响。
滴答——
匀速的时光变化仿佛在此变慢,拉长,似乎已然过去很久,又似乎只是度过弹指间的刹那。
暴雨没有改变,天色依旧灰沉,云团佛像般层层垒起,街边老旧与新颖共存的霓虹广告灯永不疲倦地闪烁。
这方狭窄的避雨廊下,冷香和水汽彼此纠缠,充斥每一个允许它们存在的角落。
嗅着冷冽的气息,游司梵勉强忽略越来越快的心跳,低低垂着脑袋,视死如归,指尖颤抖着递出一张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