獓狠和?琴虫的撕咬已?经分出胜负,那头凶狠程度与穷奇不相上下的巨兽獓狠抖了抖身上蓑衣一般的毛发,将目光锁定过来,像锁定一只弱小的猎物。
影术已?经施展不出来,阿啄抽出背在身后的长剑,打算拼死一搏。
剑还未出鞘,便听见有什么破空而来。
她抬头,看见的却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针尖似的狼毫。密密麻麻,闪着金光,火烧云一般压向那头大得像小山似的獓狠。
每一根狼毫上都承载着来人的灵气,它们?在獓狠体内一齐炸开,不过转瞬而已?,那头嚣张无比的史前凶兽便化作了一团血雾,整个过程干劲利落到连个尸块都没留下。
再一抬眼,来人已?经直接挡在了她的前路上。
中土修士,在邢家搅乱了那滩浑水后,对?于落星神宫的下任神官长,情绪十?分复杂。他们?过多地关注着他的私德,而对?于他堪称恐怖的实?力选择性地忽略。
但阿啄在进入这座神宫之前,是做足了功课的。
情报显示,元虚舟一直都没有本命法器,因为他不需要借助这些东西?,通常是看到什么趁手就用什么,琴棋书?剑,乃至一根树枝都能在他手里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他性情乖张,出手狠戾,没有人体会过他的极限在哪里,是绝对?需要避开的对?手。
幸运的是,她以普通修士的身份来神宫进行考核时,他还是星官之身,即便是中途升任了太微殿神官,也并未插手修士考核一事。
能这么顺利得手,还要多亏了他眼高?于顶,无暇顾及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修士。
只不过眼下死在他手里,也许并不会比死在獓狠嘴下好过多少。
阿啄看着挡住她去?路的元虚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神官大人,反应很?快嘛。”
而且他居然进到游尸九野来了。
“不够快。”元虚舟说。
不然他不会,这么久才发现有她这么个人存在,而且长得,如此眼熟。
“要去?幽天找元汐桐吗?”他继续问,“你的任务是杀了她,还是带走她?”
阿啄不说话?了,她闭紧了嘴巴,对?他的猜测不置可否,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根本不会向他多透露半个字。
元虚舟并没有把她这点不配合放在眼里,他只是没有起伏地说道:“一直有传言说,大妖千颉在身边养了一名人族少女,但从?来没有人真的见过。小琢——”
“你知道,你和?炎葵长得很?像吗?”
他其实?很?会杀人诛心。
面?前这位比元汐桐大不了多少的少女,比元汐桐这个亲生的女儿还要像炎葵。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还是说,南荒那位千颉,有什么收集替身的癖好?
过激的言语他一个字没说,但话?音刚落,面?前的少女便克制不住地变了脸色。她捏着拳头,几乎是带着情绪地咬牙说道:“不像,一点也不像!”
看来她是知道的,并且称得上执迷不悟。
就在这时,负责将那位昏厥的炼器师带至四方结界的星官发来传讯,说那人吃了几颗药丸,现下已?然清醒。昏厥前后的因果皆已?交待,的确是小琢对?他下的手,但奇怪的是,他的衣兜里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一颗双头蛇的蛇胆。
元虚舟听完之后,神色并未有半分变化。
他只是看了一眼阿啄,问道:“蛇胆是你留给他的?”
承认自己心软是一件令人羞愧的事情,被?这样当众问话?,阿啄也只是感觉屈辱。
元虚舟察觉到了,但他没有管,继续问道:“为什么要留给他这颗蛇胆?是因为感到愧疚吗?可是你看看四周——”
天幕之上,裂缝越来越多,大批妖魔被?游尸九野的怨气所吸引,正在源源不断地往里涌,横冲直闯着发动无差别攻击。一切都在坍塌,都在破碎,都在毁灭……
“如果没有人救他,他一样会死,拿着那颗他再也用不到的蛇胆死。那么,你在愧疚给谁看呢?”
“不要说了!”阿啄红着眼,将耳朵捂住,小声请求,“求你……”
一道酷烈的灵力突然自她头顶灌入,她安静下来,一脸惊异地看向突然逼近,将手虚拢在她头顶的元虚舟。但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觉得自己连思绪都开始被?人侵入,眼神也渐渐涣散。
人在濒临崩溃的时候,最适合被?搜魂。
这样元虚舟才不会遭受到任何抵抗地,速战速决。
这人是千颉的死士,若她负隅顽抗,说不定在他得到有用的讯息之前,她就已?经自裁。
搜魂术是禁术,中土修士们?一般不推崇这种问罪方式,总得经过一番严格会审之后,才会在众正义之士的见证之下,“迫于无奈”地使用这样不入流地手段。
虽然说来很?卑鄙,但眼下元虚舟不能再浪费时间。
他必须排除星官们?的嫌疑,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抱歉,不是故意要折磨你,而是我现在不相信任何人从?嘴里说出来的话?。”
真相,要自己看。
阿啄出生在赤水之畔,炎葵渡劫失败的地方,出生时间恰好就在炎葵渡劫失败之后。
她很?普通地长大,很?可怜地被?灭门,又很?不幸地被?人送到了千颉面?前,度过了一段极为艰苦的成长期。因为她出生的时间、地点包括长相都让足以人感到迷惑,以致于南荒那些大妖们?都有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况且炎葵妖力已?散,转生成人也说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