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呢,或许岁月流逝之中,会有人不经意间窥见历史的一角,从那几行字句的背后,看到隐藏其中的血与泪,欢与殇。
因为总有些东西是抹不掉的,总有人会记得那些历史的沉重,记得那些不顾一切的孤勇,奋不顾身的执着,这便够了呀。
文如望着远飞的白鹤,饮尽杯中茶,对着盛阳含笑举杯,“唯此清茶,敬故人,敬盛世。”
……
她在花丛中悠然漫步,直到走到山顶,想到之前和那人并肩站立的场景,长睫微敛,轻轻转过身来。
下一秒,在看到面前场景的一瞬间,她怔愣在原地不能动弹,然后唇角抖动,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抬步便向前奔去。
她重重的冲入容玢怀中,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在感受到他气息慢慢包裹自己的时候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容玢骨节分明的手覆在怀中姑娘的头上,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肢上,嗓音有些压抑不住的沉哑,像是从胸腔里逼出来的,“你猜到了?”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还没有跟我道过别……”文如话语有些含混不清,只能勉强控制起伏的心绪把话说完,“还有袁清之的反应,他说的话,也让我有些怀疑。”
她眼眶红红的,将头从面前人的胸口处抬起来,带着几分压抑的委屈,还有难以相信的后怕。
纤细的指尖碰到容玢的眼角,然后顺着他白皙英挺的面容一路滑下,莹润的眸子让容玢心里一颤,听她启唇道:“你真狡猾,到现在才来见我,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因为你想让我接受你的死,想让我真正清楚自己想要的,再不依赖你,到最后时刻做出真正的选择吗?”
容玢握住她抚在脸上的手,放在胸口:“终究还是骗不过你。”
“我只怕你快认不出我了,经历这么多事,我早已变了许多,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江文如了。”
文如垂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我开始以为,只要一个人心中坚定,便不会被周围嘈杂影响,那些失了本心的人,不过是自己内心不够坚定罢了。可如今想来,觉得当初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自大轻狂了些,不以己度人、随口轻易置评的人,我也曾是啊。”
容玢轻笑,只是看着她:“不管怎么样,都只是一个你罢了。”
“你曾和我说,我只是容玢,如今我再把这话还给你,你也只是江文如,”
“对我来说,从来都是你,只要是你,这便够了。”
“你说害怕失了本心,但在我看来,真正勇敢坚强、不失筋骨的人,从不是不会犯错的人,而是错过变过,痛过怨过,伤过悔过,却在最后仍不选择放弃的人。是哪怕满身泥垢,却仍心向光明的人。”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像是看着心中珍宝,柔声道:“正如你。”
文如笑着摇了摇头,在容玢疑惑宠溺的目光中,凑近他慢慢说道:“正如你我。”
容玢一怔,垂眸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唇瓣,手上动作一紧,俯身覆了上去。
他的手臂不断收紧,牢牢环抱住面前失而复得的人。
片刻后松开,文如将头贴在容玢的胸前,喘息片刻后,听容玢在她耳边轻声道:
“这一路最幸运的事,便是我遇到了心里的那个姑娘,一个开始时故作坚强,后来真正独当一面的姑娘,她教会我坦诚和勇敢,也教会我什么是爱,如何去爱。”
“开始发现时,我曾固执的想要把她推远,继续走在自己原来设想的道路上,可后来却是彻底放不开手了。所以现在,我想问问我的意中人,”
容玢抚着文如的面容,柔和的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纷乱已定,不知姑娘是否还愿意要我这如今已病弱不堪,恐将劳累姑娘余生之人?”
江文如眉眼俱笑,看向容玢的双眸灿若星辰,她踮起脚将头埋在他肩窝处,双手牢牢环抱他的脖颈,而容玢则下意识紧紧拥牢怀中的人,几乎要将她凌空抱起。
“这一路能遇到你,也是我最大的幸运,因为也是因为你,我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生出这般大的勇气。”
“所以我愿意,”文如偏头轻语:“因为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满山的锦簇环绕,漫空的群英纷扬,落日熔金,山河绝美。
两人在落英缤纷中相拥相吻。
爱一个人,是哪怕知道前面有万丈悬崖,有无尽黑暗,却也可以生出无限勇气,因为只要想起那个人,就会心生温暖,心怀期冀。
是哪怕满身血污,也会并肩携手,一路挣扎向前。
不怕踏入荆棘或坠入深渊,是因为彼此知道,还有人会在你绝望无措之际,拉住你,和你说——
没事了,有我在。
—全文完—
番外大婚
“姐姐,我当初果然没看错吧,玢哥哥就是喜欢你!”
梅先久老气横秋的背手走过来,看着一袭红裙的文如也有些愣神,他颇为感慨的摇摇头,转身从桌上拿起块点心放进嘴里:“果然啊,还得是玢哥哥,才能娶到姐姐你这样的大美人。”
说完后他向窗外瞄了一眼,突然啧叹着撇过了眼,含混不清道:“不像那个袁清之,都一把年纪了还讨不到媳妇呢……”
文如笑着回眸看他,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那小滑头是不是在你这呢!”
一听这声音梅先久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急匆匆的往桌子后面躲,向文如比着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