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小院的大门被人推开,沈婉鸢并没有向外看去,能随意进出小院的只有陆珩一人。
她倚靠在软榻上的软垫上,等着陆珩把她抱回屋内。
但平玉还未行礼问安,方才的晴晴却突然惊喜道:“王爷!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遇到你,晴晴终于寻着你了。”
陆珩声音低沉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相晴晴看着陆珩仿若要杀了她的面容,她身子微微颤抖向后退了一步,轻声道:“自从三月被赐婚后,除了定亲,臣女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您了。”
陆珩没有回应相晴晴,只是大步走向沈婉鸢的软榻前。
沈婉鸢听着他们交谈的话语,她敛眸自嘲一笑。
在平玉的搀扶下,沈婉鸢缓缓站起了起来,她的眼中依旧半分悲喜,她撑着高耸小腹,对着相晴晴福身道:“原来是王妃娘娘。”
“平玉,我累了扶我进去。”
沈婉鸢没有同陆珩说一句话,也没有给他任何眼神。
于此同时,相晴晴也装作一副才知晓的样子,她勾着陆珩的衣角,满目都是泪水道:“您这样不合规矩!”
“只要你乖乖听话,肃王妃便是活的,你可懂?”
陆珩已然没有功夫同相晴晴纠缠,眼睛一直盯着屋内,眼中担忧着沈婉鸢的情绪,但相晴晴却哭得不让他离去。
陆珩转身攥着抱着他手臂的相晴晴,冷冷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孤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要来这里,但死一个不受宠的相府庶女简直轻而易举。”
相晴晴的后背瞬间窜起一阵冷意,她感觉陆珩要把她的下巴卸下来一样,疼痛使得她生理性的泪水,她还未张嘴。
卧房的门忽然被猛烈推开,巨大声音使得陆珩蹙眉望去。
平玉手指上沾着不明液体,踉跄地从屋内冲出摔倒在地上,慌张地呼喊道:“王爷王爷,姑娘要生了,怎么办,小主子这还不到八个月。”
陆珩眼底愈发地冷,抬手把相晴晴摔出了小院,看着这个心机深重的女子,冷冷道:“滚。”
相晴晴看着轰然关闭的大门,掸了掸衣袖,嘴角轻轻勾起:“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随后,她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渴望地说道:“我们也出来一个月了”,说着说着,相晴晴的脸上带着一抹绯红道:“陛下努力了许久,也不知道这次怀上了没有。”
“走吧,我们回京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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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鸢看到相晴晴唤陆珩已然愣住,她在心底无数次告诉的自己,不能慌,不能乱,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强撑虚弱的身体,忍着眼底快要溢出的泪水,在踏进卧房的刹那,原本荒芜的心中,此刻已然如同一片废土,空洞的心脏仿若被凌迟,血流不止又无法可依。
她无意识地流着泪水,淡淡说道:“你家主子又在骗我,明明已然要成婚了。”
沈婉鸢说完后,突然愣住了。
她忽然想起了方才相晴晴说起三月赐婚的事情,又低头看了看不停活动的孩子。
突然,沈婉鸢笑了,由轻笑随后转为大笑,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在流淌:“原来早就想着让孩子绑住我。”
“是我错了,我不该相信陆珩,饮鸩止渴最终害的只有我。”
沈婉鸢突然感觉身下流出了一股水,肚子也出现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痛意,她手指颤抖着轻触着液体,慌张焦虑的情绪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猛然睁大眼睛,含泪慌张说道:“平玉去唤白术,我好像要生了。”
沈婉鸢的发丝已然被疼痛带来的冷汗浸湿,她紧咬着牙关,右手紧攥着床单,左手捧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双杏眸满是无助地哄到:“好宝贝,你别出来,
求求你了,你还没有足月。”
她抬头看着陆珩踏进屋内,感受着肚子中折腾的孩子,低喊道:“你滚。”
得到消息的白术听到了沈婉鸢早产的消息,也顾不得衣冠整洁,左手拎着几十斤重的药箱,右手拎着稳婆,怒气冲冲地冲到小院。
白术看着陆珩脸色沉重地坐在屏风外,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手指却在不停地转动着佛珠。
他怒而斥之:“我昨天诊脉胎像稳固,你今天又干了什么,沈姑娘怎么就早产了?”
“唔,白术!”屏风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呼喊声。
白术已然把沈婉鸢当成了自家的小妹,他瞥了陆珩一眼,便匆匆走进了围起来的床帏中。
沈婉鸢已然撑了许久,眼神已然变得迷离,在看到白术进来的刹那,眼底的泪水喷涌而出。
她攥着白术的衣袖,眼中满是祈求,声音嘶哑道:“求求你,救救他。他现在出生会活不下来的。”
白术从药箱中取出一片参片塞入她的口中,“你别说话了,交给我”,他搭脉眉头紧蹙。
沈婉鸢紧张地看着白术逐渐沉重的脸色,当他结束搭脉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嘶哑地问道:“怎么样。”
“没有办法了,箭在弦上,孩子已经要出生了。”
这孩子没……
下午未时,乌云压下漆黑如夜,不过须臾,飘起了如细盐般的雪花,潮湿阴冷的空气环绕着在温暖如春的产房。
屋内,沈婉鸢肚子里的孩子在不停地翻腾着,疼痛使得冷汗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流,痛得她眼睛已经发直。
她已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也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稳婆摸着肚子收缩的频率,赶忙拍打着沈婉鸢的肩膀,急促唤道:“夫人,您不能睡,孩子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