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老师的「邀请」,吴震寰自然也没办法轻易拒绝。
社团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可社团课和竞赛课的时间冲突,吴震寰开始犹豫,究竟要不要放弃热爱的天文学社呢?
又是高老师给他指点了迷津:「你现在时间还算充裕,不需要非得把社团课的时间全用来帮谢老师指导物理竞赛吧?社团课时间,可以拿来玩你的天文社——反正真正想在竞赛中取得突破的学弟学妹,肯定也不会只靠每周一次的社团竞赛课就满足了。」
他接着建议道,谢老师完全可以照常利用社团课时间进行讲解,而课下再抽出一两节课时间,专门让吴震寰给那些特别用功的学生做深入辅导。
「再说了,人家谢老师可是老牌竞赛教练,万一你在竞赛课上讲的太好,抢了人家风头怎麽办?」高老师半开玩笑地化解了吴震寰的疑虑。
吴震寰听了,笑着拍了拍脑袋:唉,别人都说我聪明,可这种变通思维方面怎麽就不行呢?
当然,吴震寰没有忘记10班的兄弟姐妹们。
从小到大,他因为声音纤细丶个子不高,经常被人戏谑地取外号,类似「娘娘腔」之类的称呼更是屡见不鲜。
虽然他性格豁达,且早已学会自我排解,这些称呼对他早就无法造成真正的伤害,但他心里还是反感的。
起初10班也有像舒惠静和钱增增这样喜欢起哄的同学,爱叫他「吴姐」。虽然表面上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要说完全不受影响,那也不全对。
不过,高三时的一件事改变了这一切。
有一次,他偶然帮助舒惠静解决了一道棘手的物理题,舒惠静随後主动找他谈心。
期间,舒惠静不仅对自己高一高二时不够成熟的表现向吴震寰道了歉,还提到高老师当时是如何劝他的。
听着他的话,吴震寰也感到目瞪口呆。他自我劝慰的方式,无非是「欺负自己的人,看自己反抗越凶,就会欺负的越来劲」,如果不理他们,他们就会觉得无聊。
而高老师却角度新奇,直接是从性别平等的角度批驳了舒惠静嘲笑吴震寰的「理论基础」。
「你觉得你是个男生就很了不起吗?吴震寰声音高,声音像女生又怎麽了?难道你看不起女生?来呀,你敢在赵华枫面前说这些话吗?」
至此之後,没有了舒惠静这样自以为在开玩笑丶实际上可能伤害到人的同学带头起哄,10班的其他同学也渐渐收起了不合时宜的玩笑,班里的气氛更加融洽,再也没人敢轻易拿吴震寰开玩笑。
获得保送资格的吴震寰虽然不用参加高考,但他依然每天按时来学校,只是时间安排更为自由。
偶尔,他会挑几节自己感兴趣的课,比如语文课上分析文言文——这是物理之外,他少数喜欢的课程之一。
与此同时,10班的物理老师林鹏因为晋升,转移到了行政楼工作,但他特意将自己原本在年级组办公室的办公桌留给了吴震寰。
他可以在这里自习享受教师办公室比学校图书馆更快的网速。
当然,「特别待遇」也不是无偿的,代价就是帮精力转移到行政事务中的林老师分担一部分答疑工作。
从某种意义上说,吴震寰俨然成了10班和竞赛班的物理助教。
10班的竞赛选手并不止吴震寰一人。参加生物竞赛的秦添,已经在山南通讯技术大学黄教授实验室实习,成为众人抢着请吃饭的「明星小学妹」。
但秦添对生物竞赛的投入并不深。她更大的目标还是高考。
尽管黄教授对她很欣赏,甚至有意为她铺路,但秦添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终极目标绝不是这里。
自从上高中起,父母就对她寄予厚望,甚至直接期待她早日替家里赚钱养弟弟,上了大学更不得了。
山南通讯大学的分数线低於秦添的目标,这里的药学实验室也非顶尖平台。
如果选择考取山南,以求继续在黄教授的实验室里当「得力助手」,不仅会让自己的潜力被局限在一个相对小的平台上,更可能让她难以彻底远离家庭的束缚。
正因如此,秦添将生物竞赛当作一种「玩票」的经历,最终拿到了省二等奖,未能入围全国决赛。
但她对此并不遗憾。就像高老师经常对她说的那样:「把伤害过自己的一切,化作未来反击的利剑。」
秦添明白,无论黄教授和实验室的师哥师姐们对自己多麽友善,本质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依然是「你帮我干活,我给你工资」。
正好藉口高三学业繁忙,秦添去实验室帮忙的频率,从以前的一星期一次降低到了三个星期一次。
她希望,这样能淡化自己和实验室众人的情感纽带,同时最後告别的时候不至於太过不舍。
参加化学竞赛的刘二明成功拿下了省一等奖,虽然遗憾未能获得保送资格,却拿到了哏都大学高考降分录取的资格。
从小,周围的人就知道,刘二明是个对化学痴迷到近乎走火入魔的孩子。因太过热衷化学实验,刘二明多次偷偷从学校实验室带走药品,回去做自己的「研究」,让老师们头疼不已。
可是自从王伟事件之後,他也似乎开始思考丶反问自己:究竟是化学那繁复却井然有序的知识链条吸引了他,还是化学实验的神奇有趣,亦或者仅仅因为说出「我喜欢化学」这几个字能带来一种令人羡慕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