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风正沉浸在悲伤之中,突然耳边传来妹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
这笑声仿佛一道刺骨的寒风,直直地吹进了他的心窝。
他心头一紧,急忙伸出手紧紧握住妹妹那双早已变得冰凉无比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此时,赵小风的母亲则一脸淡漠地蹲坐在一旁,静静地烧着手中的纸钱。
火苗升腾起来那一瞬间,映照着她那张憔悴而又麻木的脸庞。
她的眼神空洞无物,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机械般地对着前来奔丧的客人进行回应。
赵忠礼大殓的时候还闹了场事。
赵小风爷爷辈的几个亲戚来哭灵,明着是说赵忠礼命运不济,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实际是骂赵小风他妈是丧门星。
他家隔壁老太太因为那只羊的原因也是幸灾乐祸,各种风俗规矩不离口,非得折腾赵小风他妈,要他妈跪着认错,还要他妈誓不再嫁。
葬礼上,赵小风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了了,打算爆的时候,谭文雅从人群里冒出来。
谭文雅站出来和颜悦色地问隔壁老太太:“你们说的风俗规矩是谁家定的啊?法律有规定吗?要是做不到该如何处置啊?是要抓他去坐牢还是让参加葬礼的人赔钱呀?”
末了,她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真的不懂,所以多问了几句,希望你们这些长辈能替我们这样的小辈指点迷津。”
她虽然问的是隔壁老太太,眼睛却盯着赵家那几位长辈。
老叔公见几个闹事的老家伙被问倒,既觉得舒坦又觉得闹心。
他斜着眼睛睨了谭文雅一眼,瓮声瓮气地问:“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赵小风伸手把谭文雅护在身后,客气地说道:“幺叔公,这是我朋友,她说的话有错吗?今天是我爸的葬礼,我的姑奶奶和大爷们却来为难我妈,他们是想干什么?”
老叔公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比村长的威信更高,村里其他人总得给他面子。
老叔公狠狠地瞪向族里那些个老家伙们,眼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今日是我侄儿忠礼的葬礼,我希望大家能够好生送他最后一程。假如有人在此胡闹滋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听到这话,村里这几个老家伙脸上挂不住了,冷哼一声,转身便扬长而去。
这边厢,谭文雅刚刚因为仗义执言而引得众人侧目,但此刻面对着赵小风时,她却突然感到有些难为情起来。
她急忙伸手拉住身旁的黄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匆匆忙忙地朝着她身后闪躲过去。
黄丽挡在谭文雅面前,替她挡住众人打探的目光。
谭文雅今天休假,在赵家参加完葬礼后就回家了。她刚到家,文念娣就絮絮叨叨地在她耳边念叨,念得她烦不胜烦。
谭文雅把五十块钱交给她妈,文念娣变脸比翻书快,一下子就喜笑颜开了。
她最近手气不太好,现在就去约人打牌,赵刚家的早就约她了,她得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坐了许久,也不见她妈回来,谭文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厨房走去。
另一边,赵小风怀着沉重的心情,在先生的引导下来到灵堂前,恭恭敬敬地给他父亲磕头。
当他走出灵堂时,到处都没能现谭文雅的身影,这让心情已经很糟糕的他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他茫然地伸手抓了一把,却只抓到一把寒风。
等到赵忠礼顺利入土为安之后,赵小风的母亲却病倒了。
在医院住了两天后,赵小风他妈逐渐康复起来。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这次生病似乎让她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
她摸摸赵小风的脑袋,又摸摸赵小梅的脸,流着眼泪说:“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听到她妈这话,一直冷静的赵小梅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年她过的太难了,那个被人歧视和冷待的小小姑娘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救赎。
赵小风的眼眶也湿润了。这些年他对他爸并不是没有怨恨,可那毕竟是他爸,他也没办法狠心不管。
如今,他爸已经去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妹妹和妈妈过上好日子。
赵家的葬礼结束后紧接着就是何家的葬礼。
连着参加两场葬礼,让黄丽感到有些疲倦,又时常感叹人生无常。
不巧,两次葬礼都赶在了工作日举行,黄丽便独自一人前来吊唁。
参加何家的葬礼时,黄丽给大宝和小宝各带了一袋纸尿片,解了田梦的燃眉之急。
两人好长时间没一起说话了,凑到一起叽叽咕咕说个没完。
两个孩子如今长得胖乎乎的,就是小宝依然不好带,常常半夜三更起来玩,把田梦折磨得不轻。
如今来带孩子的是田梦的表妹,去年高中毕业,因为不想那么早相亲结婚,一直和家里做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