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瑟拉从来不敢多打听贵族的事,他受的教训可够多了,眼下也没兴趣问是哪个国王干的,反正他似乎也没记住什么贵族的名字,更遑论国王了。
“这怎么可能?既然我能进来,你也肯定能出去。”
伊瑟拉忽然对眼前这瘦弱男孩儿的命运产生了深切共鸣,他原本以为作为贱民就够惨了,但比起失去自由被关在死室里的人,伊瑟拉觉得自己竟然算是幸运的。
这斗室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火炉,他也许很久没吃饭了才饿成这样。
正如德拉萨姆自己所言,能干出这种惨无人道事情的肯定是个邪恶国王,伊瑟拉笃定地想。
“你不会魔法。”德拉萨姆刻板地说,“所以你不知道这个牢笼的名字。”
“它叫做‘真理之牢’。”他解释道。
“只要一个真正的客观公理就可以囚禁一个人一辈子,永无止境。”
伊瑟拉感觉自己完全听不懂,“难道没有办法可以打破这个牢笼吗?”
“不能。”德拉萨姆摊开手,似乎对残酷的命运早已习以为常。
他甚至颇为愉悦地说:“真理是伟大的,永恒不变的,只要真理存在,这个牢笼就牢不可破。”
“那……能够被这么强大的牢笼关着,你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
伊瑟拉虽然这么奉承,但完全没有想要打听他身份的欲望。毕竟贵族的恩怨情仇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他人微命贱,可
不想管贵族老爷们的闲事。
德拉萨姆好像很开心,眼神竟有几分迷离,“你说的……好像也对,原来我自己是个这么了不起的人啊?”
“虽然你不能出去,但我还是可以从这里出去的对吧?”伊瑟拉再次试探道。
德拉萨姆似乎很不愿意他离开一般,不发一言地望着他。
伊瑟拉吞了下口水,“我想……如果我能平安回去,下次说不定我还能来看你……”
德拉萨姆双眸一亮,死气沉沉的身躯似乎萌生了一丝人气。
伊瑟拉忽然就感觉这逼仄的斗室仿佛向周围延伸了一些,变得开阔了几分。
“你真的会再来看我?”德拉萨姆嗓子眼里溢出沙哑的声音。
伊瑟拉真诚地点头,“一定!只要我能找到你,并且……不被那只蟒蛇吃掉。”
“我会让莎莎躲开你的。”德拉萨姆郑重承诺,“但是你一定要来看我。”
伊瑟拉感觉某个方位的石壁似乎像突然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蠕动着挪开,他的身后赫然出现了一个石门。
“从这里出去,你就可以回家了。”
伊瑟拉万分感激地表达了谢意,正要走时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对了,小德,你知不知道这里……哪儿有黑金啊?”
他方才想起如果回去不交出黑金,怕是还得被监工扔去喂狗。
德拉萨姆面无表情地说:“你找黑金?”
“我其实无所谓,但是我是个奴隶,如果不找到一块黑金,估计回去我就没命了!”
伊瑟拉话音未落,只觉得自己手里忽然多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举起来一看,正是一块泛着金光的紫黑色矿石。
“难道这就是黑金?”
德拉萨姆点点头,“只要你来看我,这种东西我有的是。”
伊瑟拉一直走回到大空洞,才回过神来,这一路上道路再也没有变换,笔直的把他送了回来。
空洞里的腥臭味依然尚未散尽,偌大的空间内一片死寂,刚才喧闹着争夺宝石的奴隶们早就一个不剩地化为了血肉残渣,有几个来不及消化干净的还留下个半拉残缺的脑袋,在尸堆里睁着惊恐的眼珠静静地注视着伊瑟拉。
在北方的战乱年代伊瑟拉早已见惯生死,只得在心里为那些不幸的奴隶们祈祷了几下。
他秉着呼吸,再也不敢碰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宝石,虽然德拉萨姆说会和那头狂蟒打招呼,但他可不敢相信一条蟒蛇的心情。
好容易在那一堆尸山里找到艾力的踪影,当伊瑟拉奋力把他父亲从血浆里刨出来,察觉他依然还有呼吸时,着实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