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慈容走的第一日,侯府闹腾了大半天。
余杭白家送来的人,安置在下人房;礼物堆在库房。侯夫人都不愿意再提。
骆寅“盗窃”一事,沸沸扬扬,下人们少不得嚼舌根。
侯夫人很生气。
三夫人跑到二房,去打听八卦。
“我听下人说,温氏想要把阿寅盗窃一事说开,她怕事,不肯自已担责,她的丫鬟婆子拼了命劝她。
都快要劝住了,结果大嫂一顿脾气,叫她有话当面说。这不,全漏出来了。”三夫人幸灾乐祸。
侯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但凡尊重大少奶奶温氏两分,此事都不至于当众倒出来。
大少奶奶身边的人都知道“藏丑”。
二夫人则道:“我倒是觉着,温氏学聪明了。她藏着掖着,哪怕侯爷从阿寅那里搜出了金麒麟,说不定也要温氏背锅。”
三夫人细想这话,点点头:“侯爷和大嫂做得出来。为了儿子名声,可能推说是温氏的丫鬟或者婆子偷了。偷如此重金,会被打死的。”
“这不,咱们笑话温氏无能,她却救了自已心腹一命。”二夫人笑道,“哪里不中用?以柔克刚,咱们府里就没蠢人。”
三夫人愣了下。
继而她说,“二嫂太看得起温氏了,她这不歪打正着么。”
二夫人不再说什么。
三夫人还没有问到关键的,压低声音:“我听说,此事还关乎阿钦。和尚都来了。
刮了风、打了雷,却没有下雨,也不知哪位高人从中做了法。肯定是算计阿钦,借用和尚的口,把表姑娘留下来。”
二夫人心中一震,面上故作惊讶:“表姑娘人都走了,这会儿估计到了吉州码头。”
“我不信。”三夫人努努嘴,“她肯走?她要是肯走,昨日就不会闹那么一出。”
又凑近几分,“还有得闹,二嫂你信不信?”
二夫人:“我是不太信的。一个表姑娘,大嫂何苦?她娘家又不是破落户。那么有钱,表姑娘回去是‘回家’,在侯府是‘寄人篱下’,怎么还非要赖在侯府?”
终于说到了重点。
三夫人嗤笑:“她寄人篱下?她过得比咱们侯府每一位小姐都好。都说她自已花了钱,吃穿不靠侯府。
如今看她死活不肯走的模样,她分明就是靠着侯府。人家要的不是侯府银子,是侯府声望。”
又道,“她来的时候,咱们就应该看清楚,怎么全被迷了眼?倒好像她贴了侯府。”
三夫人说了好半天。
待她走后,二夫人苦笑。
这个表姑娘在侯府住了快三年,直到今时今日,大家才如梦初醒,看透她面目。
白慈容走的第三天,侯夫人浑身起红疹。
请医用药,无济于事,她非常痛苦。
熬了一天,到了第四天,她去老夫人的佛堂门口下跪:“阿容身上有药膏,能解我这痛痒。
我儿时长发这种病,大夫说乃心情郁结所致。嫁到骆家,过了几年好日子,再也没复发。
如今一想到阿容回去,要受尽继母磋磨,我实在无法平心静气,这病又来了。
娘,求求您可怜我,让阿容留下吧。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非要她走,难道说王妃容不下人吗?
娘,这是要我的命,也是毁王妃声誉。留下她吧,儿媳与白家都会感激您的。”
老夫人半晌才出来。
她沉默看着白氏,片刻才道:“恐怕来不及,你侄儿走了四五日,只怕追不回来。”
“追得回来,她还在城郊三十里铺子的客栈。她舍不得走,那傻孩子一直哭。”侯夫人磕头。
老夫人静静看着她。
想起骆宁说的“瓮中捉鳖”,老夫人深吸一口气。
“既如此,你自已安排。”老夫人道。
侯夫人大喜。
这天下午,表姑娘回了镇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