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陆二保搓手的动作,又看陆杨眼睛直直望着他的样子,低头解钱袋。
嗯。应该是赔罪需要办的事。
买了公鸡,陆家小哥儿就不生气了。
谢岩问:“这公鸡多少钱?”
陆杨怕陆二保报价低了,伸手拦了下。
书生的钱最好挣了,这些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平时连米都没出门买过,懂什么公鸡母鸡,哪知道市价是多少?
他们又不是固定摊位,宰人又怎样?
母鸡价贵,论斤卖,一只约莫八十文到一百文之间。
公鸡便宜些,也论斤卖,一只最高也就八十文。
谢岩没问斤数,就是不懂。
不懂,那就一口价。
陆杨说:“八十文!”
谢岩已经跟娘亲采买完毕,钱袋里余下七十二文钱,不够。
陆杨看他摸来摸去,一文也没有了。立即转个笑脸,“你既然诚心要买,我也讨个彩头,算你七十二文钱,往后我家这鸡摊,也是文曲星光顾过的!”
谢岩欲言又止。
他几次张嘴,都只剩沉默。
他很想再说一次,不要对他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想想他往这头跑两次都只为赔罪,硬生生忍住了。
他给了钱,拿上陆杨亲手给他五花大绑的公鸡,听着陆杨让他多给同窗宣传宣传的话,只是点头,然后问:“你消气了吗?”
陆杨:……?
他脑子灵。
立时想到了定亲的倒霉书生,眼角余光瞥一眼父亲的小动作,哪有不明白的?
早知是谢家这讨厌鬼,他就不该便宜!
陆杨上上下下把他看个遍。谢岩长得还不错,但人没什么精神,眼皮子都耷拉着,唇角下压,面相显苦。
用算命先生的话说,相由心生,命中带苦。要给钱才能改命的。
陆杨觉着七十二文钱一只鸡,他没占便宜。毕竟他可是以身入局了。
他问:“我成亲那天,能喝到鸡汤吗?”
谢岩稍作思考:“可以。”
陆杨就说:“行,我消气了,你走吧。”
谢岩也干脆,再对陆二保作揖,就告辞走了。
还剩下一只鸡。
陆二保不卖了,他跟陆杨说:“回家给你炖汤喝?”
陆杨不要。
一天吃三顿好的,老天爷该来收他了。
他说:“不用,我们出去吧,到外头找个酒楼饭店问问,比市价稍低个几文钱,看他们买不买。”
酒楼饭店一般有固定供应的人,活鸡可以养着,年底大多生意好,好好说话,适当让价,可以卖出去。
陆二保看陆杨动作麻利的收摊,才注意到他的一篮鸡蛋也卖完了。
他感觉怪怪的,但他没多想,往后就要靠自己了,哭一场,立起来了,也是好事。
他听陆杨的,“行,出去转转。”
父子二人离开集市时,黎峰也在收摊了。
陆柳缓过情绪,从骡子车上下来,站黎峰边跟他说话。
好些猎物他都不认得,摊前没客人,他就会问黎峰,黎峰一样样给他说。
看得出来,聊起打猎、猎物等事情,黎峰心情很好,很有讲话的兴趣。
陆柳给人的情绪价值很足,他真的不懂,问话时软软乖乖的,看人的眼神又专注,还会给予夸夸,捉只山鸡野兔都叫厉害。
黎峰再是心硬如铁,都被他夸得嘴角上翘,看见陈老爹回来的时候,他还颇不高兴。
陈老爹不知这头的变化,出去转一圈,两手空空回来不好看,就给买了两大包豆子,家里做豆腐用。
豆子是卖家帮忙扛过来的,黎峰过去搭把手。
黎峰扛起一包豆子的时候,察觉到一股视线牢牢锁着他,他回看过去,陆柳眼巴巴的。
黎峰:……
黎峰扛起豆子往骡子车那边去。陈老爹看这哥婿是越看越满意,跟着他说话,黎峰直来直去的,也没什么理由,就是突然后退一步,结结实实踩到了陈老爹的脚。
陈老爹立即“哎哟哎哟”的叫起来,黎峰还跟不懂一样,回头时还忙乱乱追着陈老爹又踩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