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峤道:“这招术是五行属水的人经常使用的吗?”
一宾客见多识广:“我见过几个属水的人使用鞭子。鞭子一类的法器柔软,可挥舞起来又需要力道,和水的属性非常契合。不过不同人力道不同,留下的痕迹深浅也不同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所指再清晰不过。
郡主弟子却追问:“那属土的修士会不会这招?这不是泥土地上出现的痕迹吗?”
一药宗弟子道:“我属土,若是想在泥土地上留下痕迹也容易,我来试试。”
他试了几次,痕迹要大有大,要小有小,可地上的泥土总是湿漉漉的,和之前留下的相差甚远。
结果不言而喻,当晚在场的只有那四人,五行属水的只有那一人。
郡主的弟子越是接近真相,越是不断求证:“万一我们师姐妹中,有人属水,且发力和那留下鞭痕的人一样,怎么办?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郡主的弟子不是剑修么?使鞭子做什么?鞭子和剑可不是一个路数的。”
“实在不行你们每人使上一回就是。”
柳子峤呆愣愣地站在一边,难道杀死水兰的真的是他的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做?
敏思又问了好几遍,确信这次是郡主赌赢了,她双眼发亮,边嚷着“让郡马跳河去吧”,边带头往湖边那三人所在的屋子冲去。
目标再明确不过,重楼门真恶心啊,自相残杀不说,还嫁祸给别人,自己甩得一干二净,好不要脸。
她心里充满了对裴子的愤怒,所以来到裴子门前时,没意识到郡主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于是叫了郡主一声。
郡主缓缓转过身。
敏思瞬间呆住了,透过敞开的房门,便见裴道君仰面倒在地上。他双眼瞪大,七窍流血,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看见敏思离开时,就有人意识到她们要做什么,跟着她们而来,此时都围在小木屋外,看着郡主。
第10章
重楼门弟子立刻上前,片刻后又纷纷摇头。这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有弟子道:“七窍流血,看上去像是药宗的手法?”
“不一定,七窍流血的原因多了去了,比如有个剑修一掌震碎你心脉,也能达到这个效果。”
聂游分开众人,跑到尸体旁边。他脚步先是顿了一下,随后立即合上尸体的双眼,哭喊道:“师兄!谁杀了你!”
他在裴道君身上摸索一阵,从衣服下翻出来个香囊一样的物什,立刻高高举起:“这有物证!这东西不是裴师兄的!”
香囊没有任何香味,上面绣了一枝白梅——这是白梅圣手的药囊。
白梅圣手为药宗之尊,他有规定,凡与药相关不许有白色梅花的标志,白梅为他独有,只能供他和他最亲近的人使用。
在场与白梅圣手算得上“最亲近”的人只有郡主。
柳子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才湖边骚乱,你在哪里?”
郡主转身,看了一眼柳子峤。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柳子峤觉得很奇怪,这一瞬间,他心里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心痛,好像自己即将失去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郡主声音平缓:“我刚刚迷路了。”
柳子峤以为自己耳朵出了差错:“在你自己的庙观里迷路?”
郡主脸上也出现了疑惑的神色。她在郡女观里已经住了几十年,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熟悉得很。郡女观不算大,郡主也不喜欢亭台楼阁的风雅,屋舍都是最简单朴实的,即便是在观中住了一两年的弟子,都能闭着眼睛走完整个庙观。
后来柳子峤入住,他所居住的地方建造了些假山亭石,但二人向来“相敬如冰”,恨不得在中间砌一堵结界,从不涉足对方的领域,因此也不存在到了对方的领地迷路了的情况。
可方才与洛河神女二人别过,回到屋中,自己总是记挂着神女身边那少年的面孔,很熟悉,像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可又很奇怪,自己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来。
这件事块大石一样堵在心里,郁郁难受。坐在榻上思索了一阵,也没得出结果,忽然想到,何不直接去问来得痛快?
想来灵思带她们去了湖心的客堂,便向湖边去。
可走在湖边,忽然泛起了大雾,雾气越来越浓,三步以外全都看不清。她抽出佩剑,企图以剑气驱散雾气,一剑挥下,浓雾朝两旁分开些许,露出一小块空地,但很快又合拢起来。
这雾气不对劲,想到先前在湖边的黑影,心生警惕,提剑慢行,边走边计算着距离。
就在快要围湖一周的时候,雾气渐渐稀薄起来,远处出现了房屋的约影。
郡主快走两步,却发现是先前带洛颜他们来过的,关押那三人的小屋。自己竟然没走多远。
不过浓雾中,人不辨方向,自己刚才可能走了回头路也未可知。好在这三间小屋离通往湖心的小路也不远。正准备走过去,忽然发觉有一间屋子似乎不太对劲。
那间屋子的门开了一道缝隙。
用作关押的房间,就相当于一座牢狱,自然不能允许“犯人”随意出入。门上是她亲自设的阵法,不能随意打开。
是谁打开的?里面的人还在不在?
郡主立即跑过去,推开门,便看见裴道君七窍流血那一幕。
“我所说的都是事实,绝无虚言。”
众人心道离谱。刚才所有人都在湖边,怎么没见着起雾?而且刚才湖边那么大动静,你一点没听到?
用这借口还不如说自己刚才拉肚子在屋里休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