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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不过用香菇肉酱烩的面也别有一番风味。

猪肉虽便宜,但沈渺也怕割的那块猪肉放久坏了,午间做了一顿,剩下的便也不吝啬,全都用上。她手脚麻利地将带皮的肥肉先剔出来,瘦肉较多的全切成豆子大小的小丁。从锅炉房打来的温水将香菇泡发,之后便将土陶瓮移到小泥炉子上,将带皮肥肉在里头煸炒出油,直到收缩变成猪油渣。

这猪油渣单独留起来,晚点可以用来包包子。

沈渺趁此往陶瓮下了瘦肉丁,慢慢炒得变色。用这土陶瓮炒菜实在有些粘底,幸好沈渺熟于灶头事,用筷子飞快地翻炒,这样微微一点焦香反倒更添几分滋味。随后,她将泡发的香菇切丁混入其中继续煸炒,之后添上葱蒜、八角等佐料,再来一勺自制腌姜辣酱,炒出辛辣的香气,再浇上酱油、陈醋、盐、花椒等佐料。

其实还应当加些胡椒,但胡椒昂贵,在宋朝,一斤胡椒的价格高达数十贯钱,一匹绸布只能换一袋胡椒,沈渺此等小民连买都没处买去,因此她便用花椒代替,滋味虽略显不足,但沈渺还有个诀窍:加豆瓣酱。

她去买菜刀的时候,发现有间酱铺贩豆瓣酱,沈渺还惊讶了一下,原来在宋朝,各类佐料、酱料已如此齐全了呀!尝了几口觉着不错便也买下一小罐。如今正好用上了,将这豆瓣酱加满满一勺进去,这香菇肉酱便也有了灵魂,再加两瓢方才泡香菇的水,便算差不多了。

沈渺擦了擦汗,握着火钳将炉膛里的碳木拣出来几块,趁机往陶瓮里放上一点糖与芝麻,改用细火慢慢地熬煮至肉酱汤汁棕红黏稠,这与后世相差无几的香味儿便扑鼻而来了。

沈渺闻了都觉着口舌生津,实在太香了!

趁肉酱在炉子上咕噜会儿的功夫,沈渺开始和面。

和面,其实也是一件技术活。

不过沈渺五岁就学会和面了,小时候人家学钢琴、跳舞,她学切豆腐、和面……等她长到七八岁,她爸妈就开始撂挑子了,家里的一日三餐都让她自个操刀,再等上了初中,她都能一个人挑大梁做年夜饭了。

要做烩面,必须得用温水和面,且要边和边慢慢地加水,将面粉打成絮状,再快快地揉成光滑的面团,这一步至关重要,否则时间长了,手温会让面团更快发酵,揉出来的面团会影响口感。沈渺和面还会加一点点盐,这也是面条能够筋道的关键。

揉得差不多便用湿布盖着醒面,醒个约莫一两刻钟便好了。

之后将面团擀成长条,用刀切成两指宽便成了。

将面备好后,沈渺喝了口水休息了会儿,又开始码素菜,她带了一颗白菘菜,便是后世的白菜。据说这种白菘是唐朝时在扬州选育出来的:“叶圆而大,啖之无渣,甚脆嫩,四时可种,腌食甚美。”

从此成了老百姓的最爱。

有趣的是,沈渺上辈子乳名就叫菘菘,她妈生她之前吃了碟辣白菜,刚下肚羊水就破了,于是她爸说那孩子就叫辣白菜吧!这一提议被她妈妈好一顿打,但最后还是选取了白菜相对文雅一些的说法。

除此之外,她还带了两根萝卜、波棱(菠菜)、黄瓜、芫荽(香菜)……两箱行李有一半都是吃的。虽都是蔬菜,但此时有句俗话:“腊雪如席麦苗肥,春雨如膏菜苔贱”,这春日里的蔬菜新鲜又便宜,且这会儿的天气还有些凉,这些蔬菜常温阴凉处保存几天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沈渺也都没买多,漕船沿途停靠码头的话,还能下船采买。

于是便切了半根萝卜,春天的水萝卜极脆嫩美味,切成丝。再码了些白菜和黄瓜丝,芫荽则切碎在碟子里,爱吃的自个加一些,毕竟不论古往今来,吃不吃香菜之争从未停息。

这样忙下来,这道“香蕈肉酱烩汤饼”便预备的差不多了。

天色果然还早,沈渺便又开始包蕈馒头,她方才刻意留出来一些香菇与肉,再加上剁碎的猪油渣混成香喷喷的肉馅,正好包出三个。等蕈馒头包好用筷子架在陶瓮上头蒸好,天色也晚了。

将陶瓮洗干净,烧水,将素菜与面烫熟,再将香菇肉酱加进去,熬肉酱的汤汁也得加上,撒上葱花,沈渺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面条劲道爽滑,还吸饱了浓郁的汤汁,让人唇齿间都是诱人的酱香。

不错,没翻车。

沈渺将自己的那碗盛出来,用油纸包上蕈馒头,便将整个陶瓮都抬到隔壁。她送过去的时候,只有砚书一个人在屋里,船舱的房间都差不多,不同的是这“九哥儿”的屋里随处可见些古旧、破破烂烂的书。

沈渺没进去,放下东西收了砚书的尾款,便微微弯腰,笑眯眯与砚书嘱咐:“你与你家九哥儿记得趁热吃,不然汤饼该坨了。”

说完就走了。

砚书早就闻到隔壁飘过来的香味了,他两眼发直地盯着桌上还咕噜噜冒泡的汤饼,围着那陶瓮转悠来转悠去,还忍不住趴在桌上嗅了又嗅,被香得口水都来不及咽了。

他着急地望向门口:九哥儿去上茅房,怎的还没回来呀!

幸好没一会儿,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着朴素青衫、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神思不属地走了进来,他穿一双青口布鞋,其中一只鞋上,还印着半枚清晰的鞋印。

第4章那个书生

“九哥儿你可回来了,你瞧,奴买了什么?”

砚书献宝一般爬上圆凳,将那陶瓮的盖子猛地掀开,热气裹着浓浓的肉香顿时将整个屋子席卷,陶瓮里面汤浓郁却不浓稠,汤饼根根齐整,盘成圈卧在红亮的汤里。

谢祁也被这香气一扑,怔了怔:“好香,哪儿来的?”

在外这么些日子,谢祁与砚书这对连火都不会生的主仆,除了投宿客栈的时候,大多只能吃些胡饼与炒粟米,因此也好几日没吃过热汤热饼了。

“奴与隔壁那住乙字陆号的娘子买的。”砚书碗筷都拿好了,踩在圆凳上往陶瓮里分出两碗汤饼,还懂事地将肉酱里的肉都挑给了谢祁,又爬下凳子去拉谢祁,“九哥儿,快来用吧。”

谢祁原没什么胃口,他与砚书此番出远门是为了替家中父亲寻觅古籍。他祖上是两晋鼎鼎有名的陈郡谢氏,虽是旁支,却也是被誉为“五姓七望”的高门士族之后。如今王谢虽已飞入寻常百姓家,但谢家还是代代从文入仕,只不过都没什么大出息。

官家扩招了国子学,成立辟雍书院,便是为了压制士族再起,要多从寒门平民中取仕的缘故。如他父亲,便因士族出身受官家芥蒂,即便文采斐然,努力了半辈子仍是秘书省里一从八品的小小校书郎。

上月父亲愁眉苦脸下朝归家,说官家要寻早已失传的《急就章》,听闻有商贾曾在敦煌小方盘城得了几枚汉简,正记录着《急就章》残篇,只是这商贾到了金陵后便失了音信。

官家所需,便是再离谱,下头的官吏也得照办。于是这些时日汴京多有官吏领了外差,一路人冒险前往敦煌,沿着疏勒河畔挖掘,只盼能得更多汉简,另一路便往金陵明察暗访那商贾踪迹。

大宋因厚嫁之风盛行,男女成婚都较前朝更晚,但谢祁年岁虽轻,家中却自幼为他订了一门亲事,婚期将近,六礼都过了一半了,他便也被想借此讨好官家的父亲也派了出去:“九哥儿,你便先往金陵寻这简牍,若无消息也不妨事,顺道前往陈州过定吧。”

他与姨母的长女自幼定亲,只不过因两家距离远,加之男女大防,谢祁拢共也只见过三四回。最近见的一回,还是三年前父亲带上全家到陈州下聘时,屏风后那个沉默伫立的模糊身影是谢祁对这位表姐仅存的印象。

果然往金陵寻人是大海捞针、白忙活一场,谢祁逗留了好长时日,也寻得了其他几本孤本书画与古籍,虽不如《急就章》这般珍贵,也算小有所得,想来足够父亲拿去邀宠了。

他写信告知父亲后,便启程往陈州去。家中已将与表姐过定的箱笼与礼币先行送往陈州,可不知为何,姨母家一直没有回信,这越接近陈州,谢祁也总觉右眼皮直跳,心里也没上没下的。

谢祁因家学渊源,信奉读万卷书不如行行万里路,是常跟随几位叔父外出游学的,在外舟车劳顿惯了的,倒不觉辛苦。而且这回出来已是十分顺利了,往年他出门,总是先遇劫匪后遇盗贼,不是翻船便是翻车,那样坎坷他都从不会有心绪不宁的时候,如今却连胃口也减了。

真是怪了。

怕不是他又要行霉运了?

砚书捧过碗来,早已馋得直咽口水,劝道:“九哥儿莫要多思了,快趁热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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