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叶倾城房间。
好不容易终于将邵元宝送出了府,叶倾城一边捶打着腰一边迈进了房间。
她一抬眼,便看到阿桂正在窗边,仔细地贴着自己做的绒花。
“好美啊!这可是绒花?”
阿桂点点头,俏皮地拿起一朵放在了叶倾城手里。
“这是之前我阿娘教的,听说是贡品手艺,那时候小没有学会精髓,只得凭仅存的记忆做了一两枝。”
叶倾城瞧着手里做成蔷薇状的绒花,赞不绝口:“做得真好,栩栩如生,你没学到精髓都做到如此程度,你阿娘肯定技艺了得!”
阿桂稍显害羞地挠了挠头。
“娘子,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叶倾城摸了摸阿桂的头,仿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去我衣柜里将那用黄油纸包起来的衣裙拿过来!”
“是,娘子。”
阿桂乖巧地去取来了那黄油纸,小心翼翼地捧到了倾城面前。
“这可是娘子新制的衣裳?看这外面的纸张,可是东市浣纱庄买的?”
叶倾城嘴角微微上扬着点了点头。
“你这小丫头还挺识货的嘛!”
说着她轻轻打开了外面的油纸,将一件云鹿纹明光锦制成的衣裙展示开来。
“哇!娘子真是好眼光,这件也太美了吧!”
阿桂的目光落在那明光锦上便再也移不开眼,亮晶晶的,满是欣喜。
“喜欢么?”叶倾城歪着头问道。
“这谁见了不喜欢啊!娘子是何时得的?可是要去曲江庆典时穿?”
叶倾城见阿桂兴奋不已,“噗”得笑了出来。她将那衣裙在阿桂面前比量起来。
“让我瞧瞧,长短应是刚刚好,就是不知这宽瘦如何?”
阿桂见状,怔在了原地,大眼睛不住地眨巴着呆呆地看向叶倾城:“娘子,这该不会是……”
叶倾城瞬间扬起得意的神色,“怎么不会?这就是特意给你定做的!本想偷偷做了,等你生辰的时候再送给你,可我打听了一圈都无人知晓你的生辰。我就想着,那不如现下就直接送给你算了,还能多穿几日!”
话音刚落,阿桂的眼底就润出了泪花。
生辰……
这大概是她今生最陌生的两个字了吧。
她生来便没见过耶娘,从小便被卖来卖去,自然无人知道她的生辰了。
可是如今,却意外收到了生辰礼物。
“怎么了?”叶倾城见阿桂只呜咽着不吭声,连忙打趣道:“别愣着了,还不快去试试!”
说罢,叶倾城帮阿桂轻拭了泪珠,便将她推到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阿桂慢慢脱下外衣。
少女纤细如枝、膏白如雪的手臂上却布满了伤痕。
阿桂回想着那日在郑府柳如交代给她的任务——在曲江庆典上绊住叶家的人。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衣裳,似是要将指甲插进布料中一般,内心百般纠结。
她轻轻闭上眼睛。
妹妹被老婆子责打、跪着求主上给她饭吃、在雨中举着木桶奄奄一息的画面便在眼前一幅幅滑过。
想到这里,阿桂用力咬住了自己的虎口。
不行!她不能说!
眼泪簌簌地在她脸颊边缘滑落,滴落在伤痕上阴出一圈圈水痕,像数朵红色海棠慢慢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