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这样忍耐了。】
【你们却不愿意给我一点尊重?】
。。。。。
男孩瞪大眼睛,血丝汇聚在眼球上,不断游走出宛如迷宫一样密密麻麻蜿蜒曲折的路径,在那瞳仁的核心,黑色不断旋转。
他的眼睛盯着清道夫的血色投影,看着那投屏上反射出出的自己的狼狈的模样。
不想死。
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并非畏惧死亡,而是无法容忍如今的一切。
他无法容许自己死于清道夫,无法容忍自己回溯自身人生时能看见的仅有窝囊与愚蠢。
屈辱,本该能够容忍这些屈辱的男孩在此刻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大脑,连同体内的所有器官都被泼上了汽油,被一把火点燃。
不对。
不是‘不想死’,而是——
【不要死】
我命令你,路明非——
【活下去】
没错。
“活下去!”
噬人的杀意充斥手术室,然而在那血腥沉重的空间之中,恶魔却仿佛看见了什么诱人的珠宝一般,将本就难压的嘴角彻底掀起。
他放肆展开手臂,任由燕尾服被风岚吹动起伏,狞笑着,鼓舞着自己的契约者站起身来。
“哥哥!我果然舍不得你就这样自暴自弃,对你心软或许是我唯一的弱点了。。。。”
“好吧,那就让我看看,在这个我也无法干涉的世界,你会变成什么样。”
“而现在开始,哥哥——”
“【不要死】的言灵,为你解禁了。”
赤色的鎏金,带着骇人的杀意翻涌而起,金色的光流通过手术刀的侧面反射,重新进入路明非的瞳孔。
那一刻,有什么变了。
“——这是什么?!”
本来正在操刀的削肾客只是无意间的惊鸿一瞥,却看见了那死死盯着自己的灿金,但他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种单调的光学意义上的色彩,而是宛如遍体燃烧的火山,将滚烫而厚重岩浆尽数浇灌在自己全身。
“啊啊啊!!!”
削肾客向后本能地退后一步,他手中的手术刀也跟着掉落。
他下意识想去捡起来,但却在蹲下的瞬间听见了尖锐的爆鸣。
抬起头,血色的哭脸看向头顶。
在那里,是碎裂的血肉。
字面意思,时间定格的刹那,在削肾客的成像画面中,少年已经摆脱了手术床的束缚,凌于半空。
但那怎么可能?手术床可是将他的四肢都捆绑起来了啊!
但仔细看去,画面之中的少年手臂,小腿被拉拽成椎体,硬度仿佛荡然无存,被他自己蹂躏成难以想象的姿态。
——他把自己的四肢都折断了?以此来挣脱束缚?
“哎?”
咔!!
床板遮盖了手术灯的亮光,阴影打下,但削肾客可以清晰地看见。
看见路明非那赤色的黄金瞳,以及那涌动的筋肉,宛如捕食瞬间的野兽!
啪!啪!
断裂的手臂甚至可以看见骨茬,但在下一秒却宛如弹簧重启,断裂的手臂竟然主动接合在了一起,然后迅复原!
怪物!!!
无数次游曳于生死的本能催动着他抬起手臂,向路明非挥出手术刀——与此同时,血色炸开,四溅在了手术室的各个角落。
只可惜,那是削肾客的血。
向前探出的手臂在一瞬之间就被侧面折断了,而掉落的手术刀则被路明非无缝接住,反手转过刀花,划开了削肾客的脖颈。
时间仿佛现在才开始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