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回视线,望向那盏莹莹灯火。
但似乎又有着更坚不可摧的东西。
他拈起那点灯火,从中取出阳魄。
阳魄归位,他转而走到她身旁,问:“是方才摔的?”
池白榆点头,同时撩起袖子看了眼。
靠近手肘的部分摔得青紫。
沧犽也瞧见了,眉微蹙。
他半蹲下身,有些粗蛮地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以看得更清楚。
“你与那水鬼摔跤了?”他问。
池白榆:“……我和他摔跤?你知道那玩意儿光是甩两下脸,我都能被拍出十里地吗?”
概是想到那场景,沧犽抬眸看她,笑了声:“看来他还没来得及甩脸,竟还有力气说笑——攥好袖子,我帮你处理下。”
“是得这样。”池白榆认真看着他,“受这伤也是为了护着你的阳魄,知道吧?我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欠她的人情,往后自然要还。
沧犽微微挑眉,眼梢含笑,也不提取孩儿眼的事,只道:“那也算得过命的恩情了。”
池白榆点头。
下一瞬,她胳膊上的伤就被他的手彻底盖住。
他掌着她的胳膊,一阵寒意从掌心散出,熨帖上那块淤青。
“嘶……”池白榆被突来的冷意刺得蹙了下眉。
“疼?”
“不是,冷。”
“此处的水不干净,只能用这法子冷敷。我不会太用力,忍一忍,要消肿。”沧犽握着她的臂弯,轻轻抚揉起来,使那阵冷意均匀敷在青肿的伤口上。
沧犽揉得很慢,池白榆感觉到那阵寒意渐渐变得没那么刺骨,肿痛也很快得到缓解。
听见她不稳的呼吸,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正逢深夜,月光被林间树木遮掩得七七八八,仅能靠挂在墙上的一盏煤油灯视物。
但狼的视力好,尤其是在晚上。因此哪怕光线昏暗,他也大致瞧清了她的脸。
大概是有些疼,此刻她正抿唇忍着。尽管有暖光映照,也掩不住她面容的苍白。
不过那股生机勃勃的劲儿没有折损半分,反倒多了些被苦境磨出的韧性。
在她投来打量的前一瞬,他垂下眸。
两人的肤色差异明显,被他圈握在手中的胳膊似乎脆弱到一折就断。他须得放轻力度,才能控制着不加重她的伤。
可也是这条手臂,又有着常人难及的坚韧。
奇妙至极。
一如她魂魄的气味,纯粹、鲜活。带着夏日般的蓬勃生气。
想来也应味美。
飘摇的思绪最终定格在这一想法上,他手上的力度突然重了些许,牢牢箍住她的胳膊。
淤青处的疼痛陡然加剧几分,池白榆下意识想抽回胳膊,却没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