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痛苦的,而?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更是?让人?心碎,或许是?儿子信中描绘的少女过于灿烂美好,又或者是?透过其中的点滴想到了泛黄的过往。
所以,即使干了大半个月的路,她还是?亲自赶来了。
不但是?为了帮助儿子带来需要的军备,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亲眼见?一见?那个勇往直前的瓷行掌柜,看一看那个与自己年?轻时相似的灵魂。
然而?,无论?是?何?秋月,还是?她身侧的薛清安,都默契地拉紧了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秋月知道伯母是?为我着想,我也在此向您承诺,我与薛清安会一直走下去,从前是?,未来也不会变。”
毫不犹豫的语气,满是?坚定的目光,仿佛透过了岁月的长河,让薛夫人?见?到了从前的自己。
果然,能把自家儿子深深吸引的,只有那颗同样?坚定澄澈的心,相似的灵魂才会彼此吸引。
她当年?是?,如?今这两个小辈,也是?如?此。
轻轻叹了口气,薛夫人?搭着侍女的手站起了身,从薛清安手中取过聘书,郑重地递到了何?秋月面前。
“如?今你父兄不在,我便在此做主,往后只要我薛府尚在,便会尽全力保你无虞。”
“多谢伯母关照”,何?秋月小心接过聘书,又深深鞠了一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往后秋月定当铭记薛家家训,坚持矢志报国,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
薛清安轻拍了何?秋月一下,笑着望向母亲,“叫什么伯母,从今天起,我娘就是?你娘啦!”
娘……吗?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一个无比陌生的词句,如?今,终于也可以有呼唤的对象了吗?
“正是?正是?,少夫人?确实该改口了……”
薛夫人?用眼神?示意身侧的侍女停口,随后目光柔和地望向何?秋月,“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往后熟悉了,叫的日?子还长着呢。”
安慰的话语一出,何?秋月不禁红了眼眶。
原来,被母亲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就好像一脚踏入云层,有些飘飘然,感觉像是?在梦里。
双唇微微翕动,一开一合间,这简单的词语竟满是?生涩。
“娘……”
望着对面薛夫人?含笑的双眸,何?秋月感觉自己被幸福感紧紧包围,正想偷偷掐一下手背,却被身畔的薛清安伸手拦住。
今日?的他?没?有穿惯常的墨蓝衣袍,而?是?一袭绯红圆领长衫,精致的眉目间也染了浓浓的喜色,就这么轻轻扣着何?秋月的手,笑得如?沐春风。
“不用试了,这一切都是?真的,没?
有在梦中。”
男子清朗含笑的声音响起,将眼前蔓延着的透明泡沫一瞬击碎,无论?是?薛夫人?心疼的目光,还是?侍女们小心的眼神?,都变得无比真切。
“今年?的上元节,如?此也算是?团圆了呢……”
……
傍晚,洛阳。
花市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青年?男女们皆是?满脸喜气,身着崭新的一群三三两两地结伴相逛,这情景好不热闹。
而?一街之隔的巷子里面的姚宅却大不一样?,只在门?口象征性地挂了两个红灯笼,不仅大门?紧闭,连屋室里也都是?灯火通明,俨然没?有要去看花灯的迹象。
“哎……”
在宣纸上用小楷落下最后一字,姚秀楠深吸了一口气,将狼毫笔轻轻搁下,一面将侍女递来的茶一饮而?尽,一面伸手在眼前的纸堆里翻找。
就这样?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她才终于选出了最满意的一帖字,站起身伸懒腰的时候,还不忘偷偷往书房那边瞄上两眼。
“小姐……”,姚秀楠冲身畔满脸担心的侍女摇了摇头,随后提着那帖纸,小心翼翼地朝着对面的书房走了过去。
进屋之时,姚父也刚放下笔,目光只停在她小心展开的字帖一瞬,便又漫不经心地移回了手畔的折子上,仍旧是?平日?里老僧入定的模样?。
“爹”,姚秀楠抿了抿嘴,出去逛街的心还是?战胜了那点怕挨骂的担忧,又撒娇道,“女儿按您的要求练了一天字,素霜可以作证,上元灯会一年?一次,您看……”
耐不住女儿的不依不饶,姚父摆了摆手,随后看着那抹轻快的背影,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翼王的书信被原封不动地堆在一旁,而?他?面前展开的那封,落款不是?别人?。
正是?薛清安。
去看花灯良辰美景奈何天
夜已?渐浓,耀州大街小巷也摆起了各式的花灯,虽比不上洛阳繁灯点点,但比起平时也热闹了许多。
沿街的铺子上摆满了精巧的花灯,有扎成龙凤呈祥的,也有做成孩童们喜欢的走兽花卉的。甚至还有几个老匠人坐在路边,根据客人的需要,现场在花灯上描出人物剪影的。
这个点子还是何?秋月出的,没?想到竟一举受到了青年男女的追捧,一时间这几个铺子前?面围满了人,连过路都要侧身才行。
几个老匠人自然乐意之至,高高兴兴地?举起笔,有模有样地?在手上的四面海棠灯上画了起来。
也不知是二八芳龄的少?女本就动人,还是老匠人手艺着实惊艳绝伦,反正三四盏灯下来,画上的剪影都极为精巧。
虽然轮廓大体相似,但无论是衣着还是五官,都抓住了人物的主要神韵,美而不同?,各具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