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秩序将由?他改写?,不需要各种曲意?逢迎,也?不需要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当前一切都会被?重新?划分。
在那里没有好坏善恶,只分有能无能。
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尊卑贵贱,都通通见?鬼去吧。
看着对面黑洞洞的枪口,裴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挥手示意?身后的将士们向前冲锋。
“天佑我族,北疆必胜!”
两方的战鼓随之敲响,一时?间杀声震天,兵刃碰撞响起交错的铮鸣声。
虽然?北疆的骑兵英勇无畏,但有了何秋月支援的火药,耀州从开?战起便牢牢占据了上风,轻松击溃了对面接连两次的集中进攻。
由?于薛清安嘱咐了尽量不伤及要害,只以消灭其战斗力为目标,所?以耀州士兵多将火器作为威慑,只有当对方无视警告仍要进攻时?,才?会用长刀与之迎战。
眼见?着身边兄弟受伤无数,战马哀嚎着接连栽倒在地,雪地上的殷红不断蔓延开?来,在地上形成刺眼的红河。
北疆不少士卒也?更加溃不成军,试探着不断往回退,有些更是放下兵器,直接下马投降。
有一便有二,见?到投降的同僚非但没有被?残忍对待,反而只是放下武器被?围起来,后面观望的北疆兵也?放下了心,逐渐都投了降。
看着逐渐向自己逼近的刀尖,裴璇丝毫没有感到吃惊或者恐惧,恰相反,他十分从容地透过眼前的士兵,望向不远处身着白甲的薛清安。
十四年前,他父亲薛钰也是这样一身雪白铠甲,与万军丛中杀出重围,打赢了耀州保卫战中的重要一环。
而他,就因为当日风向的偏差,导致遭遇了对方早有预谋的埋伏,百名精锐尽数折损,只留下他负伤而归,而关键关口龙门关也?没能守住。
经此一役,龙门关内上百户人家被?屠戮,敌军的铁蹄无情地碾过无辜的百姓,而打了败仗的将军自然?成为了仇恨的对象。
平日里对他亲和有加的眼中被?怨毒取代,那些称赞的话语转瞬间变成了插在心口最尖锐的利刃。
裴璇从最开?始的愧疚,变成了麻木,最后更加扭曲,成为了愤恨。
凭什么?,凭什么他用一身的伤病换来数战得胜,不过是一时?不济输了一场,他又不是没有忏悔,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又不是他想输的,那群百姓若是没有他的保护,早就被?敌军的铁蹄踏个粉碎,哪里能活到这时?,还?敢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怒目相待,真是无可救药。
然?而比起自己失败遭遇仇视,昔日好友得胜归来的安慰眼光,更让他觉得刺痛。
从前始终在他身后也?就罢了,最起码他也?是受人称赞的,因此能够勉强安慰自己接受。
可是现在,比起薛钰的备受称赞,他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对象,明明
是北疆那些蛮人的恶行,凭什么?要都将怨恨发泄在他的身上?
明明数日之前,他还?被?这里的孩童亲手带上红花,在一派祝福声中起码出征,可拼尽全力的一场厮杀,怎么?就换来了这个结局。
内心一旦种下了怨恨的种子,在夜以继日的痛苦灌溉下,终于生出了一朵沾染罪恶的邪恶之花。
时?间回到现在,看着薛清安有些模糊的面容,裴璇扔下了手中开?刃的钢刀,在一众刀尖包围中挺直了身躯。
三,二,一……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预想中的雪崩并未到来,耳畔响起的,竟是一声玩味又嘲讽的呼唤。
“让您失望了,叔父。或者说,称您裴璇更为合适?”
周身的血液霎时?间凝固,裴璇猝然?回头,果然?看见?完颜诚一袭黑衣站在身后,而旁边士卒手中拿着的,正?是他精心埋伏的,足矣掩埋这一片的炸药。
“这些东西,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他是裴璇并不令他多震惊,毕竟他的这个身份在联系父亲开?始,就不再是密不透风的秘密。
他不理解的是,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是怎么?提前知晓他所?布下的局,知道?这个战争只是个幌子,而兵分两处去取出他精心埋藏的炸药的。
听?他这么?问,完颜诚挑了挑眉,“这个吗,那就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了?”
说完,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薛清安,“十四年前他父亲死在你?手上,现在你?机关算尽又折在他儿子手里,我的冒牌叔父,您说是不是很有趣呢?”
然?而裴璇并未理会这一冷嘲热讽,他的全部注意?都被?薛清安吸引,实在想不说那小子能知道?的理由?。
“裴伯父,您这一步的确走得极妙,不过您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点,那就是时?间。”
薛清安上前一步,“我一直很不解,前几日大雪纷飞您为何不趁此占据地形优势发兵,后来我才?想明白,您是想要借大雪来埋藏一些东西,而这就是您的最终目的。”
“和您选择太阳刚升起的原因一样,炸药的引线早已被?玻璃覆盖,只要阳光一照,引线便会被?逐渐升高的温度引燃,而这张战争也?正?是为了等这一刻。”
“铺天盖地的雪崩到来时?,不论谁胜谁败,都会永远埋藏在这场大雪中。而您,会沿着早就准备好的路线全身而退,将耀州重新?建设成想要的王国。”
一字一句,完完全全戳中了裴璇的内心,与他的计划分毫不差。
“没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你?们若是因此得意?那就太早了,好戏还?在后面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