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导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眼前的,手握生杀大权的亲王殿下,也就是曾经的裴家长子,裴璇。
明知道是一场无止尽的杀戮,但?连大皇子都?只能站在?身后为令是从,他们这些仰人鼻息的谋士朝臣又有什?么办法呢?
北疆王突如其来?的恶疾,亲王殿下一脉只手遮天的权势,以及同僚们蔓
延遍地?的鲜血,早就让他们那点为民请命的良知泯然无存,留下的只有麻木和冷漠。
这些朝臣膜早已?不再慷慨激昂,而是早早明确了阵营,负着手躬着身,站在?了即将?获得一切权利的亲王殿下身后。
明眼人都?看得出,北疆王庭即将?迎来?一次大换血,大皇子傲慢无能,实在?难堪大用,放眼望去?,未来?的掌权人非亲王殿下莫属。
其实,还是有个人可以与之?一争,不过,哎,不提也罢……
说来?也是可笑,从前一派祥和时把尊卑嫡庶挂在?嘴边的老腐朽,在?这内忧外患的紧要关头却寄希望于那个不知来?历的野种,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看着亲王殿下得意的笑容,几位首辅重臣将?袖口内的手握得更紧,认命般地?起?身谢礼,随后一摇一晃地?往门?外走。
听说二皇子完颜诚在?万麓山招兵买马,暗中训练着足以和王庭相?抗衡的队伍,在?这一刻,他们既希望这消息为真,也希望这消息为假。
倘若为真,那便足矣止住亲王殿下向外侵略的脚步,不仅可以制止无意义的人员伤亡,还可以通过于大周的交好换来?先进的技术和粮食,改善百姓恶劣的生活。
可就算这样,也会免不了一场残酷的手足相?残,无论谁胜对于王庭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如果二皇子不能得胜,内战之?后免不了外部的一场厮杀。
说实话,这些朝臣对于北疆的胜利并不抱有什?么期待,他们并不认为比起?大周的枪炮火药,自己军队的刀叉剑戟能有什?么优势。
唯一能说的,只有威名远振四海的重骑,不过上一次交战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如今大周发展如何他们并不清楚,所以连这一优势都?不知道能不能保持得住。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眼看埋伏在?边境线的几路精锐已?经跃跃欲试,只待亲王殿下一声令下,便会率铁骑直捣耀州,饶是他们满心担忧,也无计可施。
为首的一名老臣最后抬眼望了一下漫漫的黑夜,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气。
“天地?不仁啊……”
与此同时,将?视线投向无尽夜幕的,还有率部埋伏在?万麓山底的完颜诚。
尽管裴璇已?经派兵扫荡过两次万麓山,但?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名义上的这位侄子竟会如此大胆,仍旧将?自己的精锐安置于此。
但?其实完颜诚之?所以选择这里,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里是耀州边境线的重要关口,想要进入边境这是必经之?处。
湛蓝的瞳孔在?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光,想起?即将?发生的一切,完颜诚不自觉地?抚上拇指的骨戒,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殿下,这是薛大人那边送来?的信。”
一名士卒小心翼翼将?密信呈上前来?,随即谨慎地?避开视线,用身体隔绝周围的光线,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明显不是第一次承担送信的任务。
完颜诚接过信,迅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便燃起?一个火折子,将?信烧成了灰烬。
跳跃的火光下,那张俊朗的容颜上更添了几分邪气,宛若盘旋已?久的毒蛇,正吐着芯子,等待将?利齿刺入敌人咽喉的那一刻。
送信士卒被这表情吓得打了个寒战,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男子沉沉的问话。
“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那士卒被这话问得一愣,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回殿下,一路都?是山路,并未遇到什?么人。”
“是吗?那他……是从哪来的?”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士卒只觉耳边传来“嗡”的一声长剑破空之?声,下一秒,万籁俱寂,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不对,和刚才相?比,地?上赫然多?了一个黑衣身影,借着朦胧的火光,勉强能够看见其下汩汩而出的鲜血,在?雪白的地?面上形成一条蜿蜒的血河。
那具尸体的咽喉已经被长剑斩断,白花花的骨头暴露在?血肉之?内,士卒头一次见如此惨烈的景象,扶住树干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
身后的训练有素的士兵并未被突来?的事件所干扰,都?手握长剑在?马上严阵以待,经过战场的洗礼,对于血腥早已?是见怪不怪。
呕吐声逐渐微弱,雪白剑刃上的血迹也已?经干涸,完颜诚这才从将?其收入剑柄,慢慢踱步到了士卒身边。
绣金战靴踏过滚热的血河,在?地?面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红梅,一如他那平静冷漠的声音,透着睥睨一切的孤绝。
“诸位都?是即将?与我生死与共的战友,应当清楚,我完颜诚允许你们无能,但?绝不接受背叛。”
“你们中有与我朝夕相?处的兄弟,也有后加入进来?的战友,但?无论如何,既然入了我的阵营,就不能,更不许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如今亲王只手遮天,各位信任我愿意与我并肩作战,是我完颜诚的荣幸,能留下来?的,等此事一过,都?不会亏待各位。”
“但?是,倘若还有偷偷报信之?徒,便如此人,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