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是如此,本尊就留不得你了。”温持善当即改了主意,可见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过闻叙。
这幅模样,登时将卞春舟气得破口大骂:“我呸!什么本尊,你看看你现在这幅被魔种吞噬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自己的心魔还要别人帮你除,我看你费劲巴拉这么半天,其实就是无能!你修什么无情道啊,不如修无能道算了,说不定早八百年你就飞升成功了!”
要说口齿伶俐、戳人肺腑,还得是卞真君啊,毕竟闻叙说话文绉绉的,再尖锐刻薄也比不上如此直白犀利的痛骂,至少刚刚看着还冰冷的温持善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春舟小心!”
闻叙提剑格挡,陈最却比他的速度更快,一刀一剑将魔气抵挡了大半,卞春舟虽受了点伤,但嘴巴依旧能够稳定输出:“怎么,大实话还不让说了!你就是无能,如果你真有能耐,你怎么可能会徒生心魔,怎么可能会叛出苦渡寺,怎么可能会修什么无情道!甚至你堂堂一个化神,居然会被魔种寄生,说出去别人都要笑死了!说什么天纵奇才,实际上比我们普通修士都不如,你现在站出去,问问曾经的故人,你还有几分像从前?”
“今日,你就算是把我们都杀了,你也就是个修无能道的!”
不释:……真是好骂啊,不过你卞春舟算什么普通修士!你根本不算!
“本尊无能?呵!简直笑话!”话虽如此,但温持善显然已经在盛怒边缘,“本尊倒要看看如此牙尖嘴利之人,道心是何等稳固之人?”
说罢,一道魔气直接刮过一刀一剑直冲卞春舟而去,闻叙的金光甚至还未出手,魔气就直接裹挟上了好友的灵台,他心中一突,怒火几乎是在瞬间席卷上来。
但下一刻,闻叙的怒火又卡住了,无它,春舟似乎……并不受魔气影响。
卞春舟原本也是如临大敌,毕竟在魔气没有染上灵台之际,那股邪恶又黏腻的力量实在令人作呕,他都做好了被控制针对的准备,谁知道:“就这?就这?”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虽然出了不少冷汗,但好像并没有魔气肆虐的影响。
“春舟,你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方才一刹那间,他觉得浑身恶寒了一下,脑子里控制不住地翻涌出一些上辈子的烦心事,但很快就过去了,就像脑袋被针稍微扎了一下,又迅速撤回了一样。
“没什么大事,我觉得……你攻击有点弱诶,这么说我道心很坚固?”
所有人:这话好欠揍!
别说是温持善的无情道没修成,就是修成圣人无情了,此刻恐怕也会气得够呛,至少此刻红眼模式的温持善已经开始轻微破防了:“这不可能!”
人一旦入魔,被魔种控制,理智和智商似乎就会默契地转变成武力,卞春舟的激怒法实在称不上多么高明,但……奇迹般的,居然生效了。
温之仪原本心里还挺沉重的,看着眼前这场别开生面的混乱打斗,硬是给看沉默了:“他们……以前也这样?”
不释同样也在沉默状态:“其实小僧跟他们不熟的。”
两人都是金丹后期,实在帮不上什么大忙,幸好这边打斗动静实在太大,似忍一行人稍作休息,就赶了过来。
似忍一行人之中,不乏有化神修为的,虽此刻修为受损,但至少能帮上忙,一时之间,那花里胡哨的灵力特效就跟不要钱地炸起来。
温持善有心想捏死那个嘴贱的小子,竟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甚至还给了那三个小子喘息的时间。
这座城本来已快完完全全掌控在他手中,却因为这三人的出现,权柄又出现了偏移,这是温持善绝不允许的。
他什么都放弃了,如果连最后的“道”都失去了,那他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他一生都在追求仁善,仁善却弃他而去,如今他无情无爱,竟也不为天地所容,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从凡人境爬上来的鄙陋凡人,可以成为天地所钟的救世主?温持善甚至想象得到,如果他被“祓除”,这个叫闻叙的凡人境小子会受何等的推崇和瞩目!
就因为天地所钟、就能得偿所愿,而他一生艰辛、从不懈怠,为何却只能徒生心魔、不得往生?凭什么呢!他被困在那个小国覆灭之中走不出来,这人却轻飘飘地做成了他从前怎么都办不成的事?
是在嘲讽他心比天高、无能至极吗?
他偏不信邪!既然仁善无用,那他也弃它而去,温持善看了一眼弱小的温之仪,心想果然应该早点除去的,从前他到底还是太过仁善,原想着留个念想,如今——
没必要了。
早就放弃的东西,何必还养在身边,看着温之仪,温持善就仿佛看到了从前踽踽而行的自己,坚持着莫名其妙的仁善,一腔真心为他人,可他人呢?
未曾给予分毫的善意给他,若不是他救下了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助其登上王位,焉能有之后的恩将仇报!什么为王的果决,不过是卸磨杀驴的遮羞布。
“都去死——”
闻叙几乎是在下一瞬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温之仪,手中护身玉简毫不犹豫地捏碎,匆忙之下他随意抓取了一块,等触发之后,他才感觉到是师尊的神龙之力蕴荡开来,将温持善蓄力的魔球击溃在半空之中。
可神尊之力如何凶猛,在场所有人包括温持善在内,齐齐都被震退了老远,更何况是周遭的民居了,皆是倾覆在了这股强大的力量之下。
“呕——”作为被针对的对象,哪怕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温之仪还是不可避免地内府受伤,呕出来的鲜血甚至带着几许五脏的碎片,脸色更是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
金丹修士,在这样的力量面前,还是太弱了。
“我……”温之仪想说什么,下一秒就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啪地一声,他听到了自己倒在地上的声音。
“他怎么这么脆弱?”不释也受了不小的冲击,明明两个人站的位置差不多,怎么温之仪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闻叙已经给喂了丹药,但温之仪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漏斗一样,此刻就算是填什么天材地宝进去,似乎都无法完全修补,唯有——
“咦?”
“你咦什么?”
闻叙发现自己的金光似乎在有意识地寻找什么,它游离在温之仪体内的各个角落,像是最为忠诚的斥候一样,在温之仪失去意识之后,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温之仪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不释一讶:“你问这个做什么?他似乎是温持善带上合欢宗的,天赋不错,品性纯良,在温持善没有暴雷之前,他是除了你以外,修仙界最受欢迎的年轻修士,没有之一。”
闻叙:“我很受欢迎?”
“小师叔祖,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吧,坊间模仿你装瞎的修士,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
“这么说,只有温持善知道温之仪的来历?”
不释点头:“可以这么说,你怀疑他来历不简单?”
“不是不简单,而是我怀疑他和温持善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至于什么联系,怪他阅历太浅,实在猜不到,“你们修佛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法门,可以将一个人的……切割、或者是剥离出去?”
“一个人的什么?你倒是说清楚一些啊?”这么模棱两可,他是神仙嘛,这都能猜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