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陛下此行果胜,陇右果复,臣琬允自囚于槛,流边放逐以谢丞相。
倘陛下不利,臣琬允虽百死不能谢天下,唯破家灭族聊谢一二。
…
…
丞相捧着简牍久久无言。
琬允二人的决绝态度,让他彻底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两人不是那种轻佻之人,向来知道轻重。
他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毅然决然一致赞同并支持天子御驾亲征。
不可能是单纯的谶语妄说作祟。
那不是他们。
想来想去,丞相最后也只能将之归结于,琬允二人也觉得,陛下去箕谷方向或许真有一线生机。
为什么?
丞相仍然不解。
“丞相,现在如何是好?”费祎只恐丞相震怒。
北伐的失败,给丞相带来的打击已经很重。
天子一旦再出事,那丞相怕是要疯了,蒋琬与董允这两人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还能如何?!”魏延此时已经兴奋得有些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陛下在信上说了,让丞相敛兵聚谷于祁山,保全退路与魏逆相拒一二,静候箕谷消息!”
他向来对柔弱怯懦不类先帝的刘阿斗没什么好感。
但这一次,他觉得刘阿斗还行,总算有点先帝的样子了。
就像刘阿斗信里说的,先帝奇计犯险于定军,身冒矢石于阳平,不畏流血牺牲才终于夺下汉中。
时值乱世。
你不流点血,凭什么坐有天下!
凭你生于帝王家?
谁服你?!
“文长,你少说点!”费祎压低了声音。
他左右缝源,平日里与魏延私交还算不错,每次魏延跟杨仪闹矛盾都是他从中调和,是府僚中唯一能与魏延一起坐下喝盅酒的。
魏延嘿嘿冷笑了下:“难道丞相准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违抗陛下命令不成?”
丞相看一眼魏延,并不搭理,其后再次翻看那卷简牍与那纸帛书。
许久之后,带着疑惑缓缓开口:
“此信写于二月廿一,彼时马谡未败,而陛下竟能先知……难道真有先帝托梦之事?”
“必然如此!”魏延最信托梦这种神异之事。
“依我看,先帝造像被梁柱砸碎,根本就不是什么不祥之兆!
“而是先帝碎身取义,保护陛下和成都百姓不为地震所伤!
“还有那只在先帝庙中叫个不停的怪鸟,我看也不是什么子规,而是一只赤乌!
“书上说,周将兴时,有大赤乌衔谷种集于王屋!
“是谓赤乌报喜,始有周兴!
“今赤乌现于先帝庙宇,说明我大汉将兴!”
魏延开始摆论据了。
虽然没看到那怪鸟,但谁说不能是赤乌?
不得不说,魏延是个有点文化的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