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管桥上战马如何飞快,也不去管双方弓矢如何弦惊。
纵马疾驰的刘禅,只顾将目光死死钉住渭水北岸那个同样纵马狂奔的黑衣魏人。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连续不断的战马嘶鸣与哀戾。
又过了片刻,当他抽空扭头朝身后望去,却惊觉赵云与关兴业已率着二十余甲骑踏上了渭北驰道。
一边朝他们前方已逃了二三里的黑衣人狂追不舍,一边朝他们身后追来的魏国甲骑左右开弓。
每一矢,辄倒一骑。
当此之时,赵统近百汉骑上桥。
过不多时,又下桥。
于是场面变成了黑衣与华服魏人在前面逃,赵云与关兴二十余骑在中间追,近百魏骑紧随其后,而最后近百汉骑又紧缀不舍。
紧追赵云、关兴身后的魏骑时不时倒下。
紧追近百魏骑的近百汉骑又时不时倒下。
一直在渭水南岸驰道狂奔的刘禅见此战况已是不由大捏把汗,只觉得心惊胆战。
须知,他起初只道此行或许有机会擒住曹叡,却不是非擒不可。
方才见那黑衣魏人率先越桥,又有三十余无甲魏骑阻于桥上,他就已经觉得此行大概要到此为止了。
却真真是完全没想到赵云、关兴二十余骑在杀下桥后仍奋命狂追。
风驰电掣。
你追我逃。
东奔十余里。
赵云、关兴身边还剩二十余骑。
他们身后,魏骑还余四五十。
魏骑身后,汉骑又余五六十。
并非全部战死负伤,而是追逐逃亡过程中,不少汉骑随魏骑之后相继奔离驰道。
“辟疆,子龙将军与安国怎么还在追?!”到了此刻,刘禅已经是满脑的不解。
渭水北岸那个被认为是曹叡的黑衣魏人,此时已距赵云、关兴追兵四五里远。
而二人与所率部曲胯下战马的度却已肉眼可见越来越慢。
怎么看都不可能再追上了。
然而还不等同样不解、同样担忧的赵广回话,目光再次紧盯渭水北岸的刘禅便已是愕然一怔。
只见前方一名华服魏人胯下战马突然莫名侧摔,马上之人在驰道上连滚数圈,许久后才踉跄起身,再往前逃时已是一瘸一拐,未前逃几步又是扑地而倒,再也不起。
刘禅这才一惊。
所以现在就是在赌,赌他们会马失前蹄?
紧接着又是一愣。
所以,这或许才是曹真之所以败亡的缘故?
到了此刻,已被人汗马汗蒸得滚烫的刘禅才回味惊觉,他或许还是小看了自己这个大汉天子在前两日大战中起到的作用。
“擒龙”或“擒贼”的诱惑,连赵子龙都无法抵抗。
茫茫然跟着北岸黑衣魏人东逃的脚步前驰七八里。
终于,一片巨大得望不到边的芦苇荡挡住了他的去路。
渭南驰道到此结束。
刘禅当然知道,芦苇荡的后面就是长安八水之一的骆谷水,再后面,是长安八水之一的芒水。
与斜水差不多。
都出于秦岭。
都南北走向。
都汇入渭水。
两水之间,是一片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