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柯:“猪肉玲跟男的差不多。”
金玲跟戴柯同班,“戴柯帮”里唯一的女生,留短,性格大大咧咧,乍一看就像男孩子。因父母在菜市场卖猪肉,得花名“猪肉玲”。
戴柯原来也叫烧鹅戴,后来费了一番口舌和体力确定“江湖地位”,甩掉旧花名,摇身变成大d。d来自戴柯拼音字母dk,总不能叫大k,k在粤语里是屎。
戴四海也说了一句废话:“跟妹妹好好相处,不要打架。”
梁曼秋冲凉出来,卫生间没有梳子,一头细软黄的头乱糟糟盖住脸,挡住视线。
她一进戴柯的房间,本就局促的卧室显得更为拥挤,一不留神,脚下绊到东西,咚地闷响,梁曼秋对窗户拜了一个早年。
坐床沿的戴柯懒懒地收回长腿,居高临下看着她,像一头捍卫领土完整的狮子。
隔壁传来戴四海的声音:“搞什么东西那么大声?”
戴柯冷冷道:“椅子倒了。”
梁曼秋很快明白过来,这个哥哥也不喜欢她,像山尾村的大一部分孩子一样。
她默不作声爬起来,揉了揉磕红的膝盖,把本来要借梳子的话咽进肚子。
梁曼秋走到立扇前吹头,戴柯又说挡他风了,横竖看这个鸠占鹊巢的妹妹不顺眼。
头吹了半干,梁曼秋爬到上铺,头枕着爬梯口,长垂下去晾干最后一点水份。
下铺的戴柯捧着游戏机低头完了一会俄罗斯方块,不小心抬头,吓了一大跳。
丝飘散,游游荡荡,跟贞子似的。
戴柯后背激出一身凉汗,“你装鬼吓人啊细狗!”
梁曼秋翻身趴着护栏,垂下半张脸瞅他一眼,阴影里的小脸大眼越瘆人。
戴柯跳起来,直接把她的脑袋按回床里,“以后不许放头下来!”
梁曼秋跪坐在上铺,骨节分明的小手揉着顶,一脸迷茫看着他。
戴柯:“没听清吗?哑巴不会说话?”
“以后不许放头下来。”梁曼秋细声细气,仿佛戴柯刚才多用点力就能把她弄没了。
她突然服软,戴柯倒没了脾气,扔了游戏机找衣服去冲凉。
梁曼秋太瘦了,穿着背心,像一只套了一口破布袋的猴子坐在爬梯口,踩着最高一节踏板,等到戴柯冲完凉出来。
“哥哥。”
梁曼秋忽然开口,陌生的称呼,陌生的声音,听得戴柯有点恍惚。
他不自在抬头,“干什么?”
梁曼秋:“你书架上的书,我可以借来看一看吗,看完我会放回去。”
戴柯:“看吧。”
梁曼秋反手抓着梯子飞一样下来,看来是烧卤给了她的劲头,看着瘦小,还挺灵活。
戴柯书架上大多是漫画,要不就是老师要求订购,实际没翻过几次的各类中小学生版名著。
梁曼秋抽了一本《格林童话》又爬上床,挨墙壁坐着,支起膝盖当书架。
戴柯忽然想到《卖火柴的小女孩》,但好像属于安徒生童话?
他还是玩他的游戏机。
当晚戴四海给次卧点了蚊香,上铺床尾放了一台小风扇,梁曼秋度过了十天以来最安稳的一个晚上。
烧鹅的准备工作从每天早上开始,戴四海一早起来留了两份早饭,又叮嘱半睡半醒的戴柯,出去玩一定要带好手表和妹妹,按时间回档口吃饭。
戴柯很快现多一个妹妹的好处,早餐碗不用自己洗,地板不用自己拖,洗衣机教会她就可以袖手旁观。
梁曼秋没力气提起整桶衣服往洗衣机里倒,只能几件几件地扔,深色系的衣服不小心掉下一条鲜艳的四角裤衩,从大小判断应该属于戴柯的本命年红。
咦,红裤衩好丑。
梁曼秋嫌弃地拎起小小的一角,丢进洗衣机,啪地一下盖上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