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唯一拧过头来,问郑耀,“你要收购明正吗?对门那个。”
“那帮小崽子没少折腾我,不爽。”郑耀简洁明了,“近期这事儿就能定下来。”
“是,我都看到新闻了。”叶敬笑道,“不过,你现在要剥离业务,这块对你没用。”
方唯一劝道,“是啊,没什么用,你买它干啥。”
郑耀说,“你不就是律师吗?那我买下来给你,专业对口。”
“但我是你企业内部的律师,犯不上为了安置我,专门买个律所吧。”
郑耀坦然,“情人节到了,我送你当礼物。”
方唯一莫名其妙,“现在八月,哪来的情人节。”
叶敬替他补了句,“还真是,七夕到了,我也得想想给清儿准备什么礼物了。哦对,郑老板发的材料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
“谢了。”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方唯一挤兑人,从桌案旁边摸过来一把指甲刀,顺口又问,“还有,原来宴在山庄那块地皮不是改了规划,不要那块地了吗?怎么老二说又要重购?那规模可就不止一倍了,你要造皇宫啊?”
郑耀从他手里拿过指甲刀来,一边替人仔细打磨,一边说道,“那块地,有别的规划,你别打听。”
“?”
方唯一让人气笑了,“什么叫,我别打听啊。”
“到时候自然会知道,”郑耀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瞎打听。”
“得,随你吧,谁叫你是老板呢。”方唯一抽了手,去捏郑耀的下巴,装模作样道,“我可警告你,别整违法乱纪那一套哈,要不然,小爷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虎叫人揪了须子,也不生气,只是眼皮儿一抬,冷笑道,“怎么?方大律师,职业病又犯了。”
“公司上市在即,监督老板,是我的责任。”方唯一道,“你往那一坐,啥也不干都够招摇的了。”
“别冤枉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上市的事情让明正负责,我不放心,原来那档子事儿,他们没少给咱使绊子,到时候,你过去,好好给人上上课,有你看着,那账目合同往他们手里放,我心里也踏实。”郑耀道,“小公司夫妻档,都是一个管人、一个管账本,怨不得这么安排,还真是有道理。”
方唯一嗤笑,“你就不怕我跟他们联合起来,让你落个人财两空啊。”
“卧底一回都摆平了,还怕你第二回?”
“摆平了?”方唯一不服气,“摆平谁?”
郑耀迅速答道,“摆平我。”
“这还差不多。”方唯一道,他刚要再开口,手机忽然又来电话了,一个陌生号码,郑耀瞧着眼熟,一时也没想起来。
对面开门见山,“唯一是吧?这个月底,项耀母亲忌日,你们回家一趟吧。”
“……”方唯一点了静音,欲言又止,“你爹…项…”
见迟迟没有动静,对面又道,“项耀,我知道你在旁边,听说前段时间,你在找她的照片,家里也有。”
方唯一见郑耀置若罔闻,只好打开麦克风,回道,“那个,叔叔您好,郑耀他不在旁边,我…我待会转告他。”
对面声音缓和许多,但也只说了句,“嗯,劝劝他,到底还是姓项。”
就在方唯一不知如何答话时,郑耀伸出一个手指头给人把通话键戳掉了。
“……”
这俩人大眼瞪小眼,“去不去?”
“不去。”郑耀神情冷淡,“人都死了,还上赶着拜什么?”他又补了一句,把方唯一硬生生给噎住了,“就算有灵魂,也早该投胎了。”
“虽然我尊重你的选择,”方唯一犹豫道,“但好像……你妈还是很爱你的,实在不行,咱去一次,把你妈的照片都带回来,留个念想。”
“不去。”
“……”
“你想想,项正庭那么混蛋,你妈在世时,已经遇人不淑了,现在连你都不去看她,得多伤心啊。”他捧着人的脸狠啄了一口,嘿嘿笑道,“‘咱妈’可是无辜的。”
冲这两句好听话,外加一个香吻,郑耀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他领着人去项家的时候,高明风也在,再有两个年纪大的老太太,褪去外头的身份,一家子颇显局促的坐在那,忍不住拿眼睛来回的打量他。
项正庭和高明风坐得住,两个老太太可坐不住,亲昵的拉着人嘘寒问暖,那双含着泪花的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喜欢。
尤其是郑耀的“外婆”,话没说两句,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icu里那个火化完,刚忍住哀痛,再看见这个货真价实的,模样还有几分故人的影子,老太太哪里禁得住,泪人似的抱住郑耀。
想象过场面冷淡,但没想过会这么混乱。
“我的好孩子啊,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可叫我们好找啊!”
郑耀也不惯着,哼笑道,“你们找了吗?还我去哪了?这话你们得问项正庭才是。”
老太太的心疼是一点不假,“孩子,都是我们的错,你怨我们是应该的,我们对不住你,没照顾好你,现在你回来了……”
“我现在不需要照顾了。”郑耀任由老太太抱住,只伸筷子去给方唯一夹菜。
这会儿深入到家庭伦理剧中,连一贯冷脸狠决的郑耀,被夹在中间,都显得接地气许多。方唯一不敢吭声,只老实儿埋头吃饭。
项正庭虽然穿着休闲,可冷脸坐在中间,却也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高明风穿着一件中式的对襟褂,神色复杂,只不过瞧着郑耀的神色,却也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