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谢过了贾母,便由婆子领着去了。
贾敏跟贾母说了两句话也去了。黛玉要去,却给贾敏拦住了。
到了厢房那里,贾敏便把事说了。林海沉吟着:“这事得跟岳母说,而且不能迟,就得今天,得让大舅兄、二舅兄都在场,一块着问了贾珍才成。”
贾敏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我娘家人这样。”
“太太也不用难堪,一只手五根指头还不一样长,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再者说贾敬已经伏法想必他也是有愧于心。”林海不再称呼贾敬为“大舅兄”,显然已经不把贾敬当亲戚了。
贾敏也不想再认贾敬这个堂兄。
不一会儿,贾母、贾赦、贾政都给请来了。这回是林海说的。
听完了,贾母手里的拐杖就敲着地:“丧天良的,连这种事也做得出。去把珍儿叫进来,家门真是不幸,他们真是要把祖宗的这点余荫全给败没了才甘心。”
贾赦和贾政跪了下来:“儿子让母亲生气,是儿子的不孝。”
贾母看着两个儿子气也不打一处来,手里的拐仗打了上去:“你们倒知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干得好事。”
林海赶紧上去拦着:“岳母,这跟两位大舅兄没有关系。”
贾母喘了几口气:“看在姑爷的份上,先饶了你们。”
贾赦、贾政默默站了起来,心里真心不舒坦,贾母也太偏心了。不能因为喜欢贾敏,连带着觉得女婿都比儿子强。
贾珍不一会儿来了,进了屋就觉得不对劲,面上还带着笑,毕竟这些是西府的,他是东府的。再怎么亲,那也是亲戚,算得上一族,算一家只能是彼此套个近乎,多个照应。
贾母没正眼看贾敬,示间贾赦说话。
贾赦开了口:“珍哥儿,你父亲的事是怎么回事?”先问这个总比问公公打儿媳妇心思要开口的多。就算贾赦再荒唐,也没动过儿媳妇的念头。
贾珍低下了头:“我父亲的事,老太太、大老爷和二老爷不都知道了。”
“听你媳妇说,你父亲留了话给你?”
贾珍心里一慌,不知道秦可卿是不是把那事也说了,要是这样,今天怕是不好过了。
“我父亲是留了些话给侄子,就是说对不起四姑夫和四姑太太,当年他也不是有意的,没曾想给人利用了。”贾珍说得利索,反正贾敬已经死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再者说这些也是真心话。
“给谁利用了?”林海问了。
贾珍看了眼林海,又低下了头:“我父亲没明说,只说是当年想跟四姑父订亲,后来给四姑姑搅黄了的……”
贾母气得拐杖就打了过云:“什么混账话,四姑太太搅黄了什么人?难道不是林家来求娶的?是我们上杆子把闺女往林家推的吗?”
贾敏也气得冷笑:“我搅黄了你的哪门好姻缘。”
“岳母说得极是,当年是我央着我父母来求娶的,也是我父母一眼就相中了敏妹,断没有什么比较过再定亲的,那是太污辱敏妹了。倒是岳母是再三挑看,最后才委屈把敏妹配给了我。我是三生有幸。”林海说着就冲贾母一长揖。
贾母听得怒气算没了。贾敏虽说还板着脸,但神情已经好多了。
“说,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打着林姑老爷的主意?”贾母厉声喝问,这是给林家个道理,也是给贾敏个道理。
“我父亲没说,侄孙话里听出来,似乎也是跟咱们有来往的。只是跟咱们家有来往,差不多的人家京城里也几十家,真的不敢说。”
贾母哼了声:“自己都要死了,还不说出来,把话带棺材里,敬哥儿也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给猪油蒙了。”
贾珍给骂得不敢吱声。
林海琢磨着当年都有哪些人家来提过亲,父母不在了,这事也不好问。后面贾母几个要说贾珍和秦可卿的事,倒不好在这里。林海便和贾敏告辞,带着黛玉和林熙回家了。
当日,贾珍就不再是族长,换成了贾赦。那也实在是贾家挑不出什么干净的人来了。
邢夫人知道了倒是高兴,王夫人却不高兴,跟薛姨妈少不得抱怨几句,排解下。
贾珍搬到了祠堂去守灵三年。这让秦可卿舒服了许多。这事,尤氏和贾蓉没给知道,可两个人也猜到些,终究是丑事,哪里能问。
林海把林家的管家娘子来问这事,既不能避着贾敏,也不能问得太透,只能含糊地问,还得让贾敏主问。
问了一圈下来,林家那时就只跟贾家求亲了。旁得有意思的,差不多人家的,倒没一个是说破的。哪些有意思,哪些没意思,这个怕也只有林老太太才知道。
可林老太太已经不在了,现在哪个人能清楚。倒成了个死扣了。
“这事,还得问珍哥儿。”贾敏提着建议。
林海又去找了贾珍。问了贾珍也没有问什么来。
倒是黛玉说了句:“还是得从毒上着手,那个毒可是世间稀罕之物呢。只是咱们只能慢慢查访了,总不会只用这两次的。”
林海赞道:“还是玉儿说得透彻,我这就派人去慢慢查访。既然说是跟咱们家差不多的人家,这目标就少了许多。越是高门大宅,看似铁桶,其实则不然。那些不太老实,心怀不满的下人,往往会在外面说些。”
“这么说着,咱们家的那些个仆人可也得看好了。”贾敏笑了起来。
“有夫人在,还怕他们不老实。那个刺客,也是咱们的线索呢。”
这里林海派人在京城里细细查访,酒肆茶坊都安排了人手。只是天子脚下一切都得小心为妙。